有你!大家子哪个不收屋里人,她把我儿都打了,还指望她服侍?收个屋里人,又不是甚大事,爷必定同意!你们主仆不过是嫌我,一个姨娘也能骂杀才似的骂我。这个媳妇不得了,凭天老爷也说不得,赶紧的,拿绳子,我死了都干净……”
她就是在挑唆!孙氏胡搅蛮缠让林初兰气的嘴唇发抖,春蕊挎着小包袱耸着肩勾着背跪在地上,甚是可怜。园子里花丛后头,树荫下头,远处亭子阁楼里,窸窸窣窣的是草是虫还是人?丫头们在听,婆子们在议。你咬我耳朵,我捂着嘴笑,快快,快去召唤人来,这儿有天大的热闹看!
丫头、婆子、姨娘、夫人吵作一团,兄长院子里真是热闹,连周彦坤看呆了。直感叹小嫂子厉害,他本来要去上房的,现下也不动了,只看如何把阎王似的哥哥拉下凡!
球又踢给了周彦邦,所有人都等着他裁决。
“爷,大爷,我一辈子在这园子里打转,好不容易才熬出了你。对你忠心的除了我就是这丫头,她哪里对不住你。你通身的夏薄冬暖,从内到外哪个不是她的针线。如今放了出去,她年纪大了,她哥哥吃酒赌钱。放她回去还肉包子打狗,能寻个什么人家?留个忠心的在身边不好吗?夫人年轻,先让这丫头服侍着,娘求你,奴才求你。”
趁着周彦邦犹豫,孙氏赶紧的打感情牌,苦苦诉说自己的艰辛和不易。媳妇面前哪能落了下风,一贯的苦情戏码,周彦邦并不为所动,只盯着苏锦看。苏锦哭了,寂寞无声,泪珠顺着香腮扑簌簌的流,满脸的委屈,冲他:“要收只管收,看我做什么。”
周彦邦被缠了半日,早不耐烦,挥挥手让春蕊起身,算是同意了。
“哎呀,我说什么,大爷是喜欢你的,必定有人作梗。还说没使手段,为何现在又愿意了?”
苏锦“哇”的哭出声来,指着周彦邦嚷嚷起来,激动之处簪子上的流苏不停晃动:“信上你为何不答应,为何你娘求你偏又应了,摆明了不叫我做人。让人家说我醋缸、醋海,你自己说我信上如何写的?今儿必要还我个清白!”
“够了,都走都走……”周彦邦不会顾及宅院里妇人的感受,比如姨娘,比如他的妹妹们,比如此刻的苏锦。后院里无大事,只要把控住局面,不吵不闹各自消停就够了。他只嫌她们烦,既让他收他也收了,姨娘这边平息,没想苏锦这边又闹了起来。真正的按下葫芦浮起瓢,让人头大。
“给我戴了几重罪名,冤枉了人又让人走。就是公堂上也要听人辩白,只因你妹子当日故意把我东西损毁,你母亲发威却说我顶撞?你姨娘闹将,你就妥协,事事都是我的不对。你信上如何说?现在为何不坚持,让我里外不是人!不问内里一味的袒护,来你家一阵子把一辈子的规矩都站了,遇到你这么糊涂人,偏听偏信,刚愎自用,昏庸无能,愚孝之人也是愚忠之人!”
放肆,大胆!
周彦邦瞬间被激怒,说我给你戴几重罪名,那么你给我扣帽子也是毫不含糊!见她说起了余氏,说起了周玉汝,那么周彦坤在就不能不给面子,由着她吵嚷大闹指责上人。不容分说,不许分辩,厉声呵斥。
“闭嘴!”
“顶撞上人,辱骂小姑的可是你?她有错,你就无辜?你做长嫂的不该让着些!想你断文识字,德容颜工天家赏识。我不在的时节,该替我尽孝才是,却当着众人说起长辈。不事舅姑,善妒,凭借天家长脸,为所欲为,成何体统!这等的目中无人、狂傲自大,牙尖嘴利,她好歹是长辈,也是你能说道的!还在这里吵嚷不休,快滚下去,到你父母牌位前跪着去。”
“不事舅姑,善妒?犯七初?那你只管休了我!”
休了她!!周彦邦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却问:“休了你去哪?”
“管我去哪,拿了书就走,绝不赖在你家,现在就写!”
天么天么,怎么说到这儿了。只觉得脑子“嗡”的一炸,林初兰慌的上来捂嘴,忙着给周彦邦赔不是:“胡闹,什么休不休的。大爷,她气糊涂了,浑说的。”
“写就写,吓唬谁?予了你别悔!儿,你只管写给她,这般辣躁性子,到哪儿都是搅家精。休了她咱们另挑好的,以振夫纲!”
“姨娘糊涂,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莫要跟着煽风引火。”
春蕊跪着爬到周彦邦面前,急的眼泪外涌:“夫人年轻,大爷当玩笑听听便罢。当真就没意思了,为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失和,只叫我没活路。”
听到休书,苏锦的刚烈把周彦坤也惊到了。小嫂子发起威来当真厉害,和那日园子里站着唯唯诺诺的判若两人。再闹下去就不是玩笑了,周彦坤也知道他是为了照顾自己面子。
“那日却是玉汝不对,母亲偏袒,哥哥才来不知道内里,咱们去上房,让嫂嫂先回去。”
苏锦的牛性子上来,犟的拉不回头。凭谁给台阶也不下,偏偏扯住袖子不许他走:“出尔反尔,你的夫纲呢?快些写了来!”
一个个苍蝇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