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刚过,苏锦就体会到了父亲的忙碌和难处。府里的奴仆要遣散,父亲的遗物要整理,府里各项财资要核查盘点,跟账册上盘点核对。纵然有人帮,但事事还是要向她回禀。还有刁奴,故意不登记造册,多拿多占,侵占物资的。也有偷藏香火蜡烛、柴米器具的,被搜出来等着发落。
林氏气不过:“老爷过世的时候早就分好了的,没薄待他们啊!哪个府上也没咱们老爷宽厚大方,一个个还人心不足,像耗子似的往仓里拉。就是欺负咱们家里无人,姑娘年纪又小,无人当家!”
可我确实不会!苏锦只觉得头疼心累,体会到了母亲操持的不易。母亲在时也曾教她理家,可是她贪玩没学几日就不学了,又依赖着母亲。这事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耽搁了。到用时才发现这真是学问,她不懂的太多,也是母亲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姑娘说怎么处置,依我说该打板子打板子,该送官送官!”
“既然父亲的东西没少,就罢了。偷这些也是生活所迫,父亲一向教导宽以待人,不要闹大了。各自去吧,念着点我父亲的好,也算是给我积阴骘。”
林初兰怅然:“可见人心,老爷在时无人敢造次,老爷刚走就欺负一个弱姑娘,怎么就不知足呢?”
苏锦抱着她安慰:“母亲说‘厨子不偷五谷不丰’,大凡府里人口多的都有这些事,姨娘不必替我难过。这些东西能值什么,偷了米也出能救一条人命。咱们都要散了,只当做善事。”
“散了,都散了,好好的家,如木桶散了箍的样儿,就这样散了!”林初兰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心酸她的懂事和善良。
“老爷夫人这样好的人,却早早走了,只留你一棵孤苗!旁人都罢了,那高家太没心肝了……”
“好了,姨娘别招我哭了。谁说我孤了,我还有你。我给你养老,你要陪着我。”苏锦赶紧打住,帮林初兰擦眼泪。苏锦知道她要说什么,高家嫌她有孝在身,非要等五七以后再让她过去。苏锦没多想,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把府上收拾安排妥当,她也不想去那边。
“他们要五七以后再过去我不恼,咱们家还有许多事要办,五七还要做道场。只是有些话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没得惹人生气,他们简直、简直……”
她就是藏不住事情,索性说了也罢:“姑娘可知,前几日高府的管事过来是何缘由?”
“不是说帮我打点事务,再看我缺什么,他们给置办。哦,还说,我的东西可以先搬过去,省的一起搬太多了!”苏锦不解,当时高家管事挺客气的。
“那你怎么回的?”
“我说东西都给姑母了,我这里只是一些父母的旧物和书籍,没什么了。”
“呸!”狠狠啐了一口。
“他们就是想探探咱们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耗子一样惦记上咱们了。你只知前面,却不知后面。那管事的后来找到我,问你饮食可好,精神可济。先开始我感动的不行。虽然她对我们姑奶奶不好,可到底是亲戚,这时候还是帮一把的。谁想他见我没明白,开口就要一千两说是给你修园子,让你住的舒适。到这里我才反应过来,绕了个大圈子原来只为钱!姑娘你就是天上的王母也只住几间屋子一张床,何况咱们能住几日呢?他们就是找个由头要钱,必定是那个赵不死的生出的主意,还没搬进去呢,就敲上竹杠了。”
“为什么不找我说呢?”
“他来找我是因为这话他不好跟你开口,你要是说不行,这事就没商量了。再有,这话说给我也就是说给你了。高家那货色,这钱不给是不行了,她先让人来试探,实际是让咱们商量着给。”
“以姨娘的意思给多少呢?”
“哎!拿我们当挖不尽的金山银山了,不过去住几日,等不及了现在就狮子大开口。依我的主意,姑娘先给五百两,只当打狗,往后要银子要东西的多着呢。咱们现在若惯着他们,他们指不定以为你有多少呢,敲骨吸髓也要给掏空。这些都是留给你的嫁妆,断不能被她们算计了去。”
人心凉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苏锦自叹,父亲才走,外头的风霜雨雪一股脑涌进来。现在不能再说父亲在的话了,父母替她挡了很多,怨天尤人没用,路还要自己走,人情世故她要一点点的学。
“姨娘,咱们为什么一定要去他家?”
林氏心疼她,才多大的人儿,就要面对这些虎狼似的亲戚:“姑娘又傻了!那里有姑奶奶,是你亲姑母,你去了有人关照,有人教养,凡是有人替你出面。留在这里,若是媒人来了和谁商议呢?哪有姑娘家自己给自己议亲的!”
“这些我都懂,可我不想走。”
“好姑娘,是我不好,没得惹你难过。我只是觉得他们心太狠了,看在你一个孤女的份上也不该现在就来要。咱们老爷早算到了,只是没算到他们心更黑!”苏锦抽抽噎噎的哭起来,林初兰抱在怀里劝:“不怕,咱们略住住就走。是刀是箭,是火坑是悬崖,我都陪着你,要跳我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