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呼哈……”
郁欢在路上奔跑着。
“呼呼……”
哪怕他不擅长运动,快速的奔跑早已透支了他的身体。他也依然在卖力地,奔跑着。
金澜告诉了郁欢一切。
一切和齐安有关的事,一切齐安在郁欢的背面默默去做的事。
郁欢忽然想起来。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有人对自己说过。
“小欢,别逃避,遇到困难的话,就去战胜它。”
“要直面问题。”
“小欢,你有试过去沟通吗?”
“你有试过,去和齐安交流吗?”
一直以来,都有人告诉过自己。
不要逃避。不要逃避困难,不要逃避痛苦,不要逃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
尽管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十分有用。一直以来郁欢都是这样做的。
可是,尽管逃过了现在,问题依然存在。尽管目前你不必面对,问题只不过是在人生的大路上绕了一个圈,总有一天,会以各种各样你认不出来的伪装,再次找上你。
所以,逃避不是可耻,也不是忽视。而是让人有喘息的机会,等到休息好了、恢复好了、成长好了,再去挑战未曾达到的高峰!
然而郁欢对于齐安,一直是忽视的态度。
他甚至没有问过齐安,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现在看来,自己不就是一边享受着齐安的关心,一边又把他的担心置于一边吗?
他从没尝试过和别人交流。无论是齐安,还是父母。
他从未试过和自己的父母抗争。他一面享受着父母的爱,一面又受制于父母,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学着自己不喜欢的学科。
他从未试过去体谅齐安的心,在自己这个麻烦脾气又不好的哥哥身边长大,一定受尽了辛苦吧。自己是天才,可是齐安又何尝不是呢。他恨那些把自己架上神坛的人,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把天才之名又强加给了齐安。
自己身在漩涡的中心,却也构成了漩涡的一部分。
自己只祈祷,神的再临,请求有个人可以拉自己一把。
可是自己,却从未试图挣扎。
既然这悲剧的诞生有我一份,既然这无声的罪恶也因我而成。
那么,齐安。
我就大发慈悲地伸出手。
这次的你,由我来拯救!
郁欢一路奔跑着,哪怕气喘吁吁,也不过停下短暂地喘口气,随后继续奔向他的终点。
他冲上宿舍楼!来到齐安的门前,不顾周围的人急促地敲击着门!
“齐安,齐安你在吗!齐安你开开门!你在吗齐安!”他大声地呼喊着,呼喊着那个他一直以来都误会的,爱着自己的弟弟。
“你开门呀齐安!是我,我是郁欢,我来找你了!”郁欢焦急却又小心地询问。
“那、那个……同学……”隔壁的一个同学开开门说道。
“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好出去了……”
郁欢听到这里,连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直接奔向楼下。
他焦急地跑着,找着。
他拨通齐安的电话。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嘀”声。
忽然,他想起来那一天晚上,自己因为难过,在宁老师那里夜不归宿的时候。
齐安大概也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卖力地寻找、焦急地打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这份为人担心的痛苦,他郁欢现在,是真实的懂得了。
不是因为担心对方像个小孩子一样走丢,不是担心对方没有一个成年人该有的判断力和照顾自己的能力。
而是因为,“我担心你。”
作为我自己,担心你。
我担心你会因为我的疾言厉色而伤心。
我担心你会被我的不懂事而中伤。
我担心你和我之间有误会。
我担心你会多想。
我担心我对你的关心传达不到。
我担心,明明我们相邻咫尺,可是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这些,原本就该是齐安想对自己说的啊。
可是自己却偏偏,现在才明白。
郁欢围着宿舍楼,到处地找寻。从宿舍,到花园。从操场,到教学楼。从他陌生的地方,跑到齐安熟悉的地方。从他熟悉的地方跑到齐安陌生的地方。
他一遍遍地拨着电话。却一遍遍地无人接听。
他从开始的腼腆不敢喊出齐安的名字,到后来大胆地呼唤他。就像小时候,我们在商场里走丢了,急切地找不着母亲。可是母亲,却放下她年轻女人的腼腆,大声地在商场里呼喊我们。
这时正值深秋,满树的金的、红的枫随风飘零。
在郁欢面前飞舞的枫叶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