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景随着高速转动的车轮不断变化,从高楼林立的城市到绿荫如盖的郊外。车子一路行进,司机操纵着方向盘,逐渐从颠簸的林间土路驶入开阔的平原。我披着雪白兔毛做成的柔软披肩,视线越过透亮的玻璃落在地平线的尽头,那幢有着浓厚欧式风情的别墅上——它由洁白无暇的大理石砌成,外围墙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大片的彩绘玻璃窗折射着瑰丽的色彩,从天花板直通地面。别墅的前方是大片盛放的玫瑰园,娇嫩的粉色玫瑰舒展着枝叶,映衬着路灯散发出的点点荧光,仿若不为人知的童话秘境。
侍者为我打开车门,我便踩着装饰着珍珠的细高跟,一脚踏进了漫天璀璨的星穹之下。
布置华丽的宴会厅灯火通明,端着香槟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都是日本排得上号的财团名流。我扶了一下半绾的头发上插着的蓝色妖姬,拿过一杯香槟走向宴会厅的窗边,打算看着外面的风景在这里充当壁花。
挑选礼服、打扮、化妆,为了不丢家族的脸面,我不得不为这场宴会做了万全的准备。以至于直到此刻,我才有功夫整理混乱的思绪。
不应该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虽然从我消失的那一刻起,就一定有人察觉到了我还在日本,但知道我具体行踪的只有我的舅舅和舅妈,他们不可能告诉别人我在哪里。何况我一早就和天宫川家断绝了关系,就算彭格列要问责也轮不到他们头上,更不可能让我代表天宫川家来参加什么宴会。那就是... ...有什么人已经查到了我的踪迹,并设法帮我恢复了名誉。
九代目还没有隐退,但以他的立场要稳住那帮老古董不起内讧,没办法帮我说话。Xanxus作为我的前上司需要避嫌,而迪诺作为联合家族的首领,实在不方便插手彭格列本部的事情。至于沢田纲吉,那家伙才刚去意大利接手彭格列不久,没人脉也没什么话语权,现在大概还在焦头烂额的跟意大利语、黑手党法则和社交礼仪奋战,根本无暇顾及我的去向。
那就只有那个人了,我下意识的蹙了下眉,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甜醉的香槟。
“这不是天宫川小姐吗?方便聊两句吗?”
一个留着背头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缓步踱到了我面前,掬起眼角的细纹朝我露出谄媚的微笑。他的视线落在钴蓝色抹胸礼服的上方,大片雪白的胸脯和圆润的肩膀上,顺着高腰的希腊式礼服飘逸的裙摆向下游移。
看来是个觊觎美色的家伙,大概是觉得我年纪尚小,想要从我的口中套出些蛛丝马迹,还能趁机揩些油水,何乐而不为呢?
我眯了眯眼睛,勾起一个微笑。
“聊什么呢?是意大利地界的运输保护?还是... ...”
少女清冷的嗓音陡然间染上一丝阴郁的诡异,冰蓝色的眸子仿佛发出骇人的冷光。温柔微笑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却逐渐扭曲成疯狂嗜血的弧度。
“人口贩卖?药品走私?武器交易?您想聊那一个呢?”
天宫川家既然能成为彭格列的联合家族之一,自古以来做的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虽然彭格列早就从这些沾染鲜血的人命买卖中抽身而出,甚至作为黑色警察限制着地下世界的犯罪活动,但这不妨碍我们见过无数这样那样残忍血腥的场面。
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 ...没什么。我就不打扰您了,失礼了。”
我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冷的勾起唇角,将最后一口酒饮尽。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被切割成了无数个交错的折射面,耀眼的光线无线叠加,闪耀的有些刺眼。我下意识的抬起手遮住了晃眼的光芒,想换一个地方避开这令人头痛的吊灯,却突然感到脚下一阵虚浮无力,脑海间也涌上阵阵眩晕,身体开始不合时宜的燥热起来。
怎么回事?被人下药了吗?
我用力撑住狭窄的窗框,用仅剩的一丝神志拼命思考。
不可能。从小到大,我参加过彭格列无数大大小小的晚宴舞会,经历过的、见过的推诿暗示、明枪暗箭都可以写一本宴会交流指南,如果那个中年男人在酒杯里动了什么手脚,我不可能没有发现。
啊,对了。
在最后的意识远去之前,我看到了墙角那个闪烁的警报器。
下一秒,我感觉身体落入了一个带着些许木香质地的怀抱,那人一只手绅士的扶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处指引方向。我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往前走,心想那个一脸猴急的老流氓应该学不会这么优雅的社交礼仪。
我们转过一个拐角,四周的环境逐渐变得安静,可眼前景色的变化却愈发扭曲不清,我听见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便接触到了柔软的床铺,应该是休息室,或者是为留宿的来宾准备的房间。我侧躺着,胸口微微起伏,喉咙像是被火灼烧,干涩而滚烫。
那个人本该离开的,但我并没有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思维已经迟钝到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