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带来的笔墨纸砚铺好,傅九星关心道:“公子身上的伤也很重,请说药方,我去为公子煎药。”
“怎么,现在又记不住了吗?你的脑子是一会儿好用,一会儿不好用吗?”宫远徵语气不善。
傅九星像是没听见他的嘲讽,抬手研墨,淡然处之。
“公子说笑了,公子的伤看起来很重,自然是小心谨慎为好,万一我有所遗漏,倒是害了公子。”
宫远徵看着她平静的脸,也觉得无甚意趣,沉声说出了药方。
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祛毒之药,傅九星看着药方,眼神忽然变得幽深,无忧刚把他拖回来的时候,他内息紊乱,经脉不畅,如今看起来似乎只受了些皮外伤,若不是她的血,他即便不死,也是废人一个。
欠她的,早晚让他还回来。
傅九星搁下笔,随着纸张轻轻吹了吹,刚转身却迎头撞上本来应该在床上的人,手里的药方都险些脱手。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面前的阴郁少年慌张往后退了两步。
宫远徵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你怎么突然回头。”
他刚才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如实写药方,却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
离得太近了,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浅浅的荼芜香混合着一丝药香,荼芜花香他很清楚,自己身上更是常年带有药香,但是那一瞬间,他像是对那馨香无力抗拒,只能慌张躲避。
傅九星莫名奇妙,眉头微微蹙起,说道:“明明是公子自己突然来到我身后的,怎么还能怪我。”语气里七分无辜,三分怨怼。
宫远徵无话可说,悻悻摸了摸鼻子,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药方,又往后退了两步。
垂眸看那药方,只一眼,他就觉得眼睛疼。
怎么...怎么能写这么丑的字...
他抬眼又看了看身边的人,见那人正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甚至像是在寻求夸赞,本来脱口欲出的嘲弄之语一下就压在舌底。
他也真的是不明白,人长得...还不错,怎么能写出这样一手字,怕是刚学字的懵懂稚童都比她写的好些。
看他一直盯着药方,傅九星问道:“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宫远徵面色怪异的放下药方,艰难的摇了摇头,确实没问题,虽然字丑,但是药材一个没漏,也一字未错,他甚至有些怀疑她是故意写这么丑的字来碍他的眼。
傅九星懒得理他的弯弯绕绕,说道:“那我这就去给公子煎药。”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公子自昨日起还未用饭呢,我这就去准备饭食。”
说着就往门口走去,宫远徵却拦道:“还不知姑娘姓名,姑娘相救之恩,待我归家后必有重谢。”
傅九星推辞道:“我叫傅七月,公子不必客气,相逢一场,岂能见死不救。”
又回问道:“不知,公子是何名讳?”
宫远徵看桌上摊开的纸笔,走过去挥墨写下三个字,下笔骨力遒劲,铁书银钩,和桌上的药方一比,高下立显。
见傅九星盯着他的字看,他唇边染上一抹自得的笑,这样一对比,不用说她也会自惭形秽吧。
“宫远微?公子的名字真好听。”傅九星毫不吝啬的夸赞。
宫远徵:“......”
再怎么想,他也没想到她不认字!
额头的青筋凸起,拳头陡然握紧,宫远徵银牙咬碎:“徵!”
傅九星不解:“纸?什么纸?草纸不行吗?”
“宫远徵!”
只见面前的人面如菜色,眼睛微微瞪大,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傅九星反应过来,他的名字,叫宫远徵,不是宫远微,那个字,读徵!
虽然他没有口吐恶语,但是傅九星依然在里面明晃晃的看见几个大字:你不认字啊?
宫远徵的反应深深刺痛了傅九星铜墙铁壁般的心,她从桌上拿起药方和宫远徵的名字,转身就走,脸上的笑意再维持不住。
推开门朝柿子树下的无忧说道:“走吧,我们去给宫公子熬药!”语气在“宫”字上特意加深了语气。
屋内宫远徵听着傅九星对他的称呼,又是一番气血上涌,忍无可忍朝门外喊道:“是徵公子!”
傅九星听着屋里的人气急败坏,头都没回,拉着无忧进了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