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东道主的洒脱随性,宾客也乐得自在,大多是一觉睡到青天白日,先后吃了点小餐垫肚,便各自玩乐去了。
直至正午时分,胤龙方才集结了众人用午膳,无非是些大鱼大肉,美酒佳酿,就不必说了。
闲话一番后,席也吃得差不多了。胤龙命人撤了桌席,让出一大片空地,笑道:“长日无聊,大家或可切磋切磋武艺来消此永昼。不必动真刀实剑,使使拳脚功夫即可。”
众人皆是四处游历惯的,就不说正统武艺习得如何,三教九流的功夫倒是七零八落地学了不少,便也愿意切磋,连连称好。
比试是两两一上,待二人较量时,其余人等便围坐一圈赏看,不时地爆出鸣掌之声。
参赛者各显神通,或是出奇制胜,或是以力制胜。不一而足。
胤龙于此道颇有造诣,每场分下胜负以后,他会点评几句,称道某某功法的的精妙之处,指出某某的不足。几次三番下来,得了不少赞誉。他本是好出风头的人,不免自鸣得意起来。
相柳选在中程上场,待锣鼓一响,便立掌为刃,直劈对手而去。那人体格健硕,反应也极为敏捷,迅速抬臂挡了一下,竟是稳如磐石。
胤龙此前与相柳很聊得来,自是对他颇为关注。眼见他出了第一式后,便换了攻法,其招式变幻,令人眼花缭乱。对手虽动作迅猛,但仍是应对不及,堪堪败了。
胤龙心下了然,他是胜在功法招数,但力量不足,难怪开头用上一出狠招,是自知不敌,想速战速决罢。只是这招式实在新奇,连胤龙都不大能参透。
力量不足,让胤龙放下警戒心。招式新奇,让他萌生探讨之意。这样的人,在他看来,无疑是最好的武伴。
小夭没大看明白相柳的招式,却见试毕以后,胤龙似是很有兴致地叫去了相柳,边说边比划,也就摸清相柳的用意了。
这场演武会直到黄昏才结束,此时画舫已行至一处小岛,预备在此泊上一晚。有人提议到岛上猎些野味,好调调胃口,胤龙欣然应允了,男子们便操起弓箭下了船,女子们大多在岸边搭枝架,用石头生火,为烤肉做准备。
小夭见女眷们兴致缺缺,便看向打完猎回来的胤龙,嗔怪道:“你们白日里演武,现又打猎,好生尽兴了一番,只我和姐姐们无聊的紧呢。”
其实小夭有点夸大其词了,演武与打猎亦有女子参与,只是在少数罢了,大多数是混着时间的。
“是我疏忽了,光顾着自己乐了。”胤龙笑笑,“却不知你有什么好主意呢?”
小夭随手拉过一女子,撒起娇来:“我是个地地道道的高辛人,几日不沾水就心痒,不如姐姐们陪我去这岛边游上一游可好?”
女子挨不住小夭的软磨硬泡,笑着应了,其他一干人亦是逐流。
“惜夫人也来吧!”小夭看着始终待在胤龙身侧的惜夫人,朗声道。
惜夫人平静的眼波里似乎荡起了一丝波澜,面向胤龙,微微抬眸,像在等候发号。
胤龙今日心情大好,况她们只是在岸边,不曾脱离他的视线范围,便允了。
小夭等惜夫人走来,亲昵地挽住她,携着她来到水边,为她卸下略显繁复的钗环,青丝垂落腰间,倾泻如瀑。
这一刹间,惜夫人感到有什么飘走了,又有什么浮现了,她模模糊糊地想抓住,可惜犹豫不决,只触到了一点余痕,像风的尾巴。
天气本是燥热,一浸水,顿觉舒爽不已。小夭美美地游起来,同时留意着惜夫人。意料之外的,惜夫人水性很好,只是她并未融入水中。游水对于小夭是彻底的放松,在惜夫人,竟如例行公事一般。
“姐姐,四肢放松些,试着与水融为一体。”小夭已是换了称呼。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惜夫人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兼之这几次的相处,二人关系稍近,称呼姐姐便也不显得唐突。
惜夫人仍是施展不开,小夭见状,干脆揽住她,耳语道:“抓稳了。”随即如箭矢离弦般,嗖一下钻进水中。
水浪的冲击感漫身而来,好似超脱了一切束缚,度化了一切苦难。青丝肆意地张扬,仿佛探入了内心某处。此刻躯体已死,只有舞动的灵魂。
“就像这样。”小夭揽着惜夫人浮出水面,“明白了吗?”
惜夫人怔愣了一会,随后由衷地笑起来。她的湿发紧贴额前,睫上沾着水珠,片刻又落下,落在微扬的唇角上,又仿佛化在闪烁的眼波里。若非如此,怎会有这样潋滟的眸光?
惜夫人的身体渐渐地松弛下来,终于领会了游水的乐趣所在。这次换她揽住小夭的臂膀,带着她畅游。平生第一次,她有了一种鲜活的感觉。
忽然,小夭觉察到自己臂上的手一紧,虽然只是刹那之间。
“该上岸了。”惜夫又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黯淡的双眼,透着迷惘的哀伤。是的,迷惘。这不比痛苦强烈,不如悲怆蚀心,这哀伤浅淡,不易发觉,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