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此时,正值唐文宗太和五年。

夜幕笼罩下的长安城,死一般的沉寂。

皇城外的甬道上,自南边而来几乘快骑,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磕打出响脆而急促的踢哒声,由远及近。

将近城门首,几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跳下马背,个个佩刀带箭,帽檐低垂,再加上夜的掩护,基本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脸孔。

为首之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晃晃的令牌,出示了一下。守门卫士一看,战战兢兢地立刻闪身放行。这数骑人马,飞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深邃的夜色之中。

一股略带凉意的夜风,吹动绵软的绛纱帏帐,微微地扬起了一波波涟漪。偏殿里,几十支硕大的红烛,也随势来回摇摆了起来。一个年轻太监,赶忙疾步地走到宽大的窗牖前,细细地巡查了一遍,看看是否有窗栓没扣好。然后,又回到一条祥云舒卷大长案边,手执拂尘,毕恭毕敬地垂首侍立。

案上,散乱地摆放着七八本奏章。一方气吞山河大端砚的砚沿上,斜搁着一支掭茹着朱墨的象牙管狼毫御笔。两本摊开的折子上,刚刚批注的殷红墨迹,尚未干透。

“今日递呈皇上的折子,就这些了吗?”

“是的,王公公。按着您的吩咐,奴才们每天都一本不落地归总到您这儿,请您老人家最后过目。”

“今天刘大人呈的奏折,关于弹劾六位朝臣的建议,皇上说什么了吗?”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答道:“回公公,圣上他……没说什么。”

“哼,他就没发表什么异议?”

“回公公,圣上他……没有不同意……,但好像有一点不高兴。”

“哼,他不高兴?!俺还不高兴呢。他那点心思,本公公清楚着呢。”长案前的楠木太师椅上坐着的那一位,慢悠悠地道。

但见他,身上一领酱紫色圆领袍衫,五十开外,眼泡微凸的一张脸上,漠无表情。

“行了,把这些折子都收了吧。该批注的都批了,吩咐他们依旨照办去吧。”

“是的,公公。”年轻太监随即招呼人来,把案上的奏折都收了去。

王守澄,从太师椅里支起身来,抻了抻腰,背着手,悠闲地在殿里踱起步子来。走到一尊销金兽铜熏香炉旁,袅袅地香气,让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惬意地闭了一下眼。

“小顺子啊,你也跟了我这么些年了。你猜猜看,我现在的心里在想什么?”

年轻太监白生生的脸上,一双活泛的细长眼,眨巴了几下,怯怯地陪笑道:“奴才愚钝,不敢胡乱揣测公公的心思。公公若答应不降罪,奴才方敢试着猜猜。”

“尽管说,本公公不怪罪你。”老宦官又摇摇摆摆地踱了起来,不过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如死鱼一般。

“嗯……据小的想,公公心怀天下,深谋远虑,无非是为我大唐的社稷,日夜操劳,辅佐圣上替他分忧。”

老宦官摇了摇头。

“嗯……,那就是为朝堂上的牛李之争而闹心?或是因回鹘、吐蕃犯我大唐边陲而挂虑?”

老宦官又摆了摆手。

“公公高瞻远瞩、洞明时势,奴才孤陋寡闻、目光短浅,哪里知晓公公的心思,您就饶了奴才吧。”

“嗯哼,你说说,你我是何人吧?”

“是……,是侍奉皇上的人吧?”

“天下之大,侍奉皇上的人可多了去了。咱们是太监。咱们的范围,就在这几丈宫墙之内。名头听着蛮光鲜的,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在皇帝身边当差,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留神,就是要掉脑袋的。世人光见贼吃饭,没见贼挨打。我们的苦衷,有谁知道呢……”

“公公所言极是。”小太监唯唯点头称是道。

“那些个什么国事呀、朝政呀,按规矩是不允许咱插手的。况且,不管咱插手不插手,也跟咱的确没太大的关系。天下,那是大唐李家的天下,又不是咱们的,咱何必闲(咸)吃萝卜淡操心呢。咱们真正该上心的,……哼哼,说真格的,是怎么留住项上这个吃饭的家伙。现在,你知道我在想啥了吧?”

“公公的教训,真乃金玉良言啊,令奴才茅塞顿开。”

老太监不无得意地瞟了小太监一眼,“学着点吧,小顺子。”

“多谢公公点拨提携,奴才必谨遵教诲,誓死追随公公。”

正在闲聊之际,殿外,匆匆跑进来一个报信的太监,行过大礼,道:“公公,有急事禀报。”于是俯首趋前,与王守澄低语了几声。

“叫他进来。”老太监道。

不多时,一个身材健硕的黑衣人,疾步走进殿来,向着老太监俯身下拜。王公公打发众人退下,只剩他们二人。

“起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公公的话,大部分涉嫌疑犯,皆被一网打尽,只逃脱了几个小角色。”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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