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二的王宫坐西朝东,分南北区,两个区域隔的还挺远,我一直恪守本分不去王后妃嫔们住的北区,算起来今晚还是第一次来到奈菲尔塔利大王后的寝宫呢。
自孟斐斯庆功宴之后终于要再一次见到奈菲尔塔利,这事儿整的,我竟然还生出了几分期待。
奈菲尔塔利大概比拉二小三岁,所以那年的小妹妹也不过十三岁。从她在庆功宴的慌乱神态和之后拉美西斯对她的冷落我基本可以确定,那个甜笑着说“伊苏姐姐你真是个和殿下一样的笨蛋”的小妹妹和刺客事件脱不了干系,但拉二明显给了她过重的惩罚——似乎扔掉摄政王子的心上人、刺伤他乃至用一具尸体来欺瞒他的人只有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一人,真正的主谋和黑手图雅王太后倒是被拉二摘了个干干净净。
走在我前面的安太普和舒雅不时扭头和我说笑,二人都兴高采烈,脚下生风。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王后寝宫,我却心事沉重,用尽力气才维持着表情,没有将心中的不满和埋怨表现出来。
作为王宫南侧最宏伟的建筑,纵使我知道用泥砖修建比用巨大石块修容易许多,但仍感受到了无比的震撼。白墙上绘着巨型的伊西斯、哈托尔、赛赫美特和泰芙努特巨像,填满剩余墙面的彩色圣书字里出现了数不清的王名圈,每一个都代表着拉美西斯对奈菲尔塔利的一次表白关爱。
自宫殿大门进去便是两座对称的花圃,其间两排高大棕榈树遮蔽了部分月光。两面高墙上爬满了翠绿藤蔓,一进来便感觉好似走进了植物世界。三月初的藤蔓还未开花,但我猜想这些应当是蔷薇,毕竟以前卡纳克神庙的王室行宫里也有满墙的蔷薇。这座宫殿本来是属于图雅王太后,后来拉二继位没有搬进塞提一世奢华宏伟的宫殿,却直接请自己的母亲住了进去。
看来喜欢蔷薇的应当是拉美西斯的母亲。
神使鬼差一般,一幅玫瑰色的回忆浮现在我眼前,那是好多年前了,浓烈如画的晚霞中,十一二岁的泽胡迪抱着两束多头玫瑰站在家门口,俊美非常的小少年和娇艳的花朵都是如此梦幻绮丽。我突然感受到一些非凡的勇气,怨气深重的心境慢慢平静下来,理智也重新回来。在底比斯的故人故事都不重要,或许拉美西斯是我爱的人,非常重要,但自从他在他母亲和我之中选择了息事宁人,他便也不重要了。
穿过第二重幕墙,隔着人声鼎沸、浓香扑鼻的庭院,王后宫殿散发着亮如白昼的火光。安太普和舒雅停在水池边,和一些衣着华丽的贵族们交谈。大致看去,精心打扮的二人比起在场大多数贵族女性的红白蓝金配色,确实显得隆重又不失新意,看得我多少有些得意。把视线从她们身上收回,我环顾四周,却被无数或审视或憎恶的目光吓了一跳。
但也只有一瞬间的惊吓,在场的人,个顶个都是在底比斯甚至埃及全国极具影响力的人物,但此刻面对穿着简陋、背负“引诱法老”罪名的我,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表达内心的不满。
但我不打算在泽胡迪的家人沉冤得雪之前和任何有能力搞破坏的古埃及人发生冲突,便低头轻轻拉住安太普的裙摆。
“你们可以先进去,我担心拉美西斯的母亲看到我们在一起会不高兴。”
“众神在上,我竟然把这个事情遗忘了,”安太普短呼一声,亮闪闪的眼睛在周边的贵族脸上扫了一圈随即垂了下来,“原谅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伊苏姐姐,那我们便先去拜见陛下了。”
我点头示意知晓,安太普和舒雅朝我抱歉一笑,率先上了台阶走进宫殿去。
所以鄙人又一次光荣落单了。在庭院里走动的时候绿色的单侧披风也不消停,随风飘的老高,类似于后世的希腊风格在一堆都戴着假发、穿着卡拉西里斯礼服的古埃及人中更显得另类。全庭院有了瞬间的寂静,尔后便是小声议论的声音。匆匆看了一遍,我并没发现束着金片腰带的泽胡迪,厚脸皮也在此刻被众人的打量磨完了,便强装镇定往正殿走去。
王后宫殿里灯火通明,不知何种材质的米色地砖颇有釉面的亮感,光洁到微微照出人影来。顺着直通王座的织花地毯看去,金闪闪的王座竟然是空的,两边对称分布着王室成员的位置。一边那个并不比王座简朴多少的高脚椅子边围满了女子和孩子,甚至在人群里我隐约看到了扶着假发往前挤着的安太普。莺莺燕燕中心里是三位女子,不必多看,约莫二三十岁、鼻尖鹰钩的女子是拉美西斯的妹妹,也是他的王后赫努特美拉。一边约莫五十多岁的图雅王太后倒是打扮简朴,我猜想她上了年纪后颈椎不太好,所以并没有佩戴沉甸甸的假发,只是简单将花白头发束在脑后。王太后伸手从头戴金翅女神冠的奈菲尔塔利怀里搂过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满脸慈爱的笑容倒和我记忆里甩了少年王子两巴掌的强势贵妇对不上号。
特地留了个心眼,我并没有在奈菲尔塔利身边看到可怜的莎哈托。
王座的右侧,顶着个牛角造型的哈托尔女神冠的美人就稍显孤寂,只是搂着个四五岁、描着荷鲁斯眼线的小儿,温柔笑着同身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