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开合的吱呀声从楼下传来。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像吊灯一样布满房顶的大束干花,十分美丽,也使得这个房间馨香动人。小窗之外日光已然灼烫,想着那声响应当是香精油作坊的母女二人从神庙回来了。我套上吊带裙和一件露着右侧肩膀的单肩绣花长裙,在假发上挂了几条缀满黄铜圆片的装饰链,最后涂上油膏和眼线。黄铜和黑曜石的宽项圈一戴,出现在粉饼盒镜子里的俨然是一个有钱财地位的古埃及女人了。
这是昨晚泽胡迪千叮咛万嘱咐的,今天一定要打扮得像个富婆。
下了楼,满院子的鲜花让我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纸莎草、蓝莲花和矢车菊的花海几乎将我淹没,再仔细看看还能发现浅粉色的埃及百合、蓝紫色的大飞燕草和鸢尾花,以及我特别痛恨的橘红罂粟花。作坊的两位女主人都在麻利地搬花,一身薄汗。两人都生的细瘦高挑,乌发红唇,面庞秀美。母亲艾雅大概三十多岁,女儿叫艾伊,和我昨天认识的塞弥拉弥斯一般都是十五岁。
站在旁边看人干活不是我的作风,于是我连忙上前帮忙。
“拉神在上,苏萨姐姐,您怎么可以做这些粗活?”少女艾伊立刻上前想从我手中接过这一捆飞燕草,而我躲闪开来,“不用客气,既然艾伊是泽胡迪的朋友。”
果不其然,提到我家那个狡猾又贫嘴的小孩,两团红晕迅速浮上艾伊的双颊。
她冲我羞涩一笑便小跑到她母亲身边,似乎想让艾雅出面说些什么,而艾雅笑得有几分不厚道,抱过一捆好像是铁线莲的绿色攀缘植物挡住脸,艾伊只好又慢慢回来。
“苏萨姐姐,泽胡迪纳赫特队长……”
泽胡迪纳赫特,他的正式名字我差点都忘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他的全名”?看着少女娇羞的模样,我也没忍住笑得很不厚道,好在有面巾维持我作为“姐姐”和“家长”的体面。但我毕竟是个善良心软的人,看她真的有点急了,就问她泽胡迪发生了什么事。
“早晨在神庙,泽胡迪纳赫特托我转告你待他接受完法老陛下的检阅,就会过来找你……”
“感谢你,艾伊,他能在嘉鲁交到朋友,还是一位漂亮姑娘,我很开心,那么你和泽胡迪是怎样认识的呢?”
少女抹了鬓角的汗珠,继而露出甜美笑容:“去年泛滥季的第二个月我认识了他……几个来自库什的异族新兵非要纠缠我和妈妈,说我们的香精油里用了腐烂花朵,可玛阿特女神是我们的见证,这些花朵都是临近绿洲的花商每天送来的——正好遇到泽胡迪纳赫特队长巡逻回来,他三拳两脚就把那些异族人打得落荒而逃……”
“不错,这件事泽胡迪做得好。”我装出老成的神色点点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认为你们可以多多了解对方……”说着我精准接到了艾伊母亲欣喜的目光,我朝她挑挑眉,而艾雅的眉眼笑得弯成了月牙。
帮助我未来弟妹和亲家母装卸完花朵,我又给门外的骆驼喂了水和昨晚泽胡迪塞给我的椰枣,门外等候取车的骆驼主人震惊得目瞪口呆,我想了想在古埃及用椰枣喂骆驼确实有些奢侈,便把剩下的半包椰枣给了他。艾雅艾伊母女在一楼的工坊里忙碌,而我不懂香精油的生产过程,就带上包裹悄悄出门等泽胡迪。
小巷里倒也热闹,懒洋洋睡觉的猫,围着荨麻丛觅食的古埃及鸡,还有两只刚生出角来的小羊,香精油工坊旁边是一家陶器工坊,泥塑的半成品瓶罐摆满了院子和围墙。越看越觉得那群土鸡没有我大中华的芦花鸡漂亮,我偷偷到草丛旁边,还没来得及观察,眼睛就被一双烫人的大手捂住了。
但我无需惊慌,幼稚举止和连成片的厚茧,还有满身浓烈的香精油味道,如果不是刚觐见完拉美西斯的泽胡迪那我可就见鬼了。
“猜猜我是谁?”
或许是泽胡迪并没有拉美西斯那样的公鸭嗓变声期,所以青春期之后的泽胡迪声音并不低沉,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他的声音很有少年感,此时他拿腔作调的,也不觉得怪异或变态,倒是可爱得很。所以我也对他开玩笑:“我觉得是拉美西斯诶。”
“不对,陛下正在忙摔跤大赛的开启仪式,再猜。”
听他的声音,我能想象到他的嘴巴嘟的能挂个油瓶,就更想气气他,“你的声音很好听,你是格尔塞的塞特霍太普吧?”
大手突然收回去,我睁眼正好看到泽胡迪气呼呼地跳到我面前,阳光斜斜照入他琥珀色的眼底,映出一片清透。那双眼睛美丽而干净,而它的主人此刻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姐姐真是个坏心眼的人,明明塞特霍太普的声音和我一点都不像,工坊的艾伊说他的声音像一头野兽!”
我连忙堵他的嘴并转移话题:“刚才你怎么认出我的?”
泽胡迪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吸引过来,他轻咳两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肩膀,“你背上有一块没涂上油膏。”
我立刻把右肩紧紧贴在艾伊家的泥砖墙上,摸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