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少年的自白(1 / 3)

给男孩们进行割礼的“手术室”位于神庙东北角,是一排由花岗石块砌成的拱形小房子。石板地面,木门高窗,倒更像监牢。刚挨了一刀的泽胡迪就在左起第二间房子里。

但我暂时进不去,因为荷鲁斯神庙的祭司兼“外科医生”正在毫不留情地批评我不敬众神。但我真挺冤的,谁知道古埃及男孩在接受割礼之前要穿新衣服,还要带齐九位主神的塑像呢?

可能是我这裹着面巾佯装毁容的脸和缠满绷带的右手太过可怜,老祭司并没有重复批评,说完了一套冗杂的仪式后告诫我一定要遵循规矩,而我连忙点头哈腰保证再不敢犯。得了他的颔首,我走到泽胡迪所在的小屋前,轻推木门可里面锁着。我又好气又好笑,老祭司在门口训我半天了,泽胡迪再怎么着也不能不知道是我来了。

“泽胡迪,你还好吗?”我把脸几乎凑到了门上,而屋里的血腥味我也多少闻到了一些。

无麻醉,神经如此密集的地方,挨一刀,强大的共情能力和想象力同时作用,我不由得狠狠抖了一下。

然而屋子里一片静默,倒是隔壁有个一听就心很大的男孩大笑出声,“泽胡迪,刚才挨刀时你可是忍着痛一声没喊,难道现在你晕过去了吗?”

“闭嘴,麦鲁——”泽胡迪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响起,然后像是牵动伤口一般痛吸一口气,“明天再来看我吧,姐姐,我没办法走过来给你开门。”

原来那是泽胡迪的好朋友麦鲁呀。他和泽胡迪年纪相仿,每次集市上遇到他都会很热情打招呼。我向麦鲁问好,而麦鲁的笑声更得意了:“你好,苏萨姐姐!泽胡迪绝对在说谎,刚才雅赫摩斯祭司为难你的时候,我可是听到泽胡迪起身锁门了!”

一门之隔,相信泽胡迪和门外的我一样都是一头尴尬黑线。泽胡迪低声叫着麦鲁的名字,稚嫩的少年嗓音却极具威慑,而麦鲁连忙说自己要休息了,便再不吭声了。

这年纪的男孩真是人烦狗嫌,但我一个成年人是不该和泽胡迪计较的,只好继续贴在门缝处,“泽胡迪,我们回家好吗?我不理解你的态度,但……我要为你护理伤口,这很重要。”

其实说这话我也特没底气,背包里有个小医药包不假,也确实有碘酒和酒精,因为在落地阿斯旺后才买的所以一直未开封,应该不至于过期吧。

“不要。”

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让我心里忐忑,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改善,便暂时在台阶上坐下。

这个小庭院我没来过,现在仔细一看,地方虽小但环境不错。一方长条状的浅池里生长着不同色的莲花,池边一人多高的绿莎草恰似生机勃勃的屏风,挡住了庭院的入口。庭院矮墙之后便是主神殿的后墙,白色为底,彩色图案和圣书字围绕着巨大的荷鲁斯神画像有序排列。

庭院中安静得很,唯一的人的动静就是麦鲁的家人推着两轮木车来接他,由于我和他们并不熟,便只浅浅问候告别。

阳光慢慢染上橙黄,身下的台阶也有了些冰凉。身后“咯吱”一声,差点睡着的我被惊醒,第一反应就是窜过去堵门,谁料泽胡迪并没有把我关在门外的意思,所以我就华丽丽扑在了小屋进门处。结结实实在石板地上摔了一跤,说实话真给我摔得够呛,若不是有穿越的静止buff,我想手肘和膝盖应该已经破皮了。那双缝了鞋垫的草鞋是属于泽胡迪的,我眼看它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听到了少年吃痛的轻呼。

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我还好,你小心伤口!”少年苍白美丽的脸庞垂到一边,双手把沾了血迹的长衫攥得很紧,我多看了两眼才发现和长衫配套的短裤并不在他腿上,靠墙的高床上有一片亮眼的白色,应该就是短裤了。

看来这孩子跟我生活了五年,把中国人的害羞内敛多少学到了一些。

“苏萨姐姐,我看到你……”他轻轻开口,而我揉着胳膊耐心听着,“我……看到你坐在门前的背影,突然很想回我们家。”

他说话没头没脑的,可时间不等人,看太阳西斜的程度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既然他愿意回去那我应该抓紧时间。吩咐他在这儿等着,我捂着面巾和假发向神庙后门方向快速跑出去。

小步跑过集市后的小巷就差不多离开了人口密集的城区。一条土路弯弯曲曲从尼罗河边的丛生植物间穿过,直通我们的家。看四下无人,我提起宽大的裙摆,大步大步飞奔。尼罗河上的太阳斜斜挂在半空中,将我的身影描绘成裙袂翻飞,小腿修长的美人图。

格尔塞城郊的几栋小房子离我越来越近,我放缓脚步,停在了开满矢车菊和飞燕草的小房子前。左脚腕一阵麻木,拜拉美西斯的黄金脚镣和奔跑所赐,砸麻了都。小房子离我家大概五十米,中间隔着哈特和霍伊的房子,正是亚述王的信使、格尔塞花农森比的家。

上前敲门,我突然瞥到门口处有几株半人高的大罂粟,黑红的花瓣和饱满的花房无一不透露着犯罪的气息。可能是新中国的朴素正义观深入我心,即使明知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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