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确实是人类的存在方式。这是我当裁缝一个多月以来的切身感受。
没办法,本人作为一名完美遗传中华民族优良品德的人,手脚灵活且勤恳老实,再加上现代制衣工具的加持,要做出一条样式简单的古埃及长裙,从裁剪到缝纫也不过一个小时,而据我所知同等复杂程度的裙子的社会平均劳动时间大约是一天。
倒不是想靠着手工制衣小作坊赚什么钱,我也很明白小成本小利润的想完成资本积累难得很。不过这一正经工作和正经收入也算是让我和泽胡迪得以在格尔塞立足,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还蛮享受手工制作的过程的。在我勤劳的双手下,一片片细密的布料经过剪刀和针线,摇身一变成为尺寸不同、形态各异的男女服装,实在是妙。
“伊卡妈妈的订单,要求是加两条红色布带在腰部作为装饰……”烧过的木棍在土黄瓦罐上划过,留下一个个美丽的汉字,我继续回忆她的要求,“对了,宽松一点,而她的腰围是99,臀围103,我得把放量控制在20以上。”记好了需要的数据,我从“工作台”下的筐子里抱出半匹新布,又调好了一些玫瑰汁液用作画裁剪线,开工制作今天的第二条裙子。
画好了淡红色的线,我突然想到今天应该吃点石榴,即使积攒到一定程度会全部吐出来,我也要尽力维持一个接近正常人的生活方式,而且秋季的气息已经很明显了,石榴的季节也快过去了。
“哗啦啦”大门锁链一阵响动,拿剪子的手顿了一下。我这个懒人每天在家都是亚麻长裙加披头散发,实在是害怕其他古埃及人发现,但又听到了钥匙的声音,就继续按照布上划好的形状来剪裁。泽胡迪这小孩儿的生活无比规律,一大早上赶着升起的太阳去荷鲁斯神庙祈祷,再去集市买午饭食材,差不多这个时候回家。
无奈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宗教信仰自由”,我才勉强压下了劝导(或许“干涉”更合适)他生活方式的心思。
“你好啊,苏萨姐姐!”
我放下剪子,露出假笑对他动了动手指然后继续剪我的亚麻布。
稍稍泛黄的莲叶包着的东西被小孩挂在棕榈树上,然后他轻快地冲了过来,几乎把小脸贴到了写着汉字和阿拉伯数字的瓦罐上,“拉神在上,苏萨姐姐又在写一些没人看得懂的文字!让我猜一猜,算了,实在猜不到这些全部由直线构成的图案,那这些由曲线和直线构成的是不是数字呢?”
我被他的天赋给稍微惊讶了一秒钟,斜眼去看这个思想落后封建的小孩子,却看到一双满是纯净笑意的眼睛,像是全世界最晶亮的琥珀一般。
心里知道很不应该,但是我还是没能继续生这个小帅哥的气,即使我也知道作为一个三千年前的古埃及小孩,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些确实是数字,但这些由直线构成的是我们国家的文字,我翻译给你听。”短叹一声,我把汉字和数字代表的意思告诉了他,并向上天起誓我绝对不蒙骗他。泽胡迪那张小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然后他摇摇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似的。
“姐姐,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只是这么简单的图案就可以表达这么多信息吗?”他目不转睛盯着瓦罐,几乎趴到了这个简陋的“工作台”上。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个质量感人的破木桌撑不住他的体重。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本事用古埃及语解释什么叫做“语言信息熵”,但我确实有本事告诉他汉语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语言。可是泽胡迪却有些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走到火灶边蹲在那儿收拾干草。
“喂,你个小孩子也太……”我想说他玻璃心可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翻译,只好换了个常见的形容词,“太脆弱了吧。”
看他装作一脸无辜,嘴硬说自己一点都不脆弱,我突然想治治他:“没有人可以在任何一方面都超越别人的,国家也是一样。同样地,你不可能找到一个方方面面都比你差的人,所以还是要谦虚啦,多向别人学习才能快点进步哦。”
泽胡迪的一双小手托着下巴,俊秀的小脸上满是困惑。
或许给他讲的道理过于高深了,经过一段斗嘴我也没有辛勤工作的崇高想法了,就把裁剪好的几片布料和各种裁缝工具一件一件整齐摆回筐子里。
“苏萨姐姐!”
身后小孩的惊喜一声吓得我差点把盛着玫瑰汁液的小瓦罐摔了。
匆匆放下要命的天然颜料,我回头看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的泽胡迪。他双眼睁得圆圆的,唇角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了,看起来比我得学业奖学金时还高兴。我疑惑地冲他挑眉,却听他兴高采烈的一句“姐姐你说的也不完全对,拉美西斯王子可是处处都比我优秀呢”。
瞬间我就被小王子的名字给呛到了,但泽胡迪似乎误以为这是我认输了,就继续说他前年在孟斐斯见到刚随法老从北境兵营归来的拉美西斯王子,英俊健壮,高贵无比之类的……看着眼前变身为唠叨大婶的小孩子,我偷偷回忆了一下埃及王子,却只能想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