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泛滥季的第一个月的第三十天傍晚,我终于克服艰难险阻,顺着河面不断变宽的尼罗河,走到了古埃及新王国时期第二重要的城市——“白城”孟斐斯。看到视线尽头那白绿相间的一片城市,和底比斯的结构稍有相似。古埃及的城市似乎都是以巨型神庙为中心、低矮泥砖民居围绕其分布的格局,只是底比斯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卡纳克宗教建筑群。而下埃及的中心城市孟斐斯由于建于水资源丰富的尼罗河三角洲地带,大致一看几个建筑区之间分隔还是挺明显的,想必史料里记载这个城市被尼罗河的支流割裂成不同城区确实没错。
西方萨卡拉地带的狮身人面像和数座闪着映着日光的金顶白色金字塔远远落在我的视线里,看得我一阵心动,这可是新王朝时期啊,狮身人面像的鼻子还在,金字塔外层的雪花石没有被十三世纪初的那场地震震下来,金顶也还在。如果有机会亲眼去看看就好了,可我心里清楚这是幻想,国力强盛的新王国时期对这些古建筑的保护可是下了功夫的。有孟斐斯城的遮挡我看不到,但与金字塔配套的葬奠陵庙肯定也好端端的,负责保护的祭司和卫兵们都在附近严格看守,虽然我凭借着时空穿越的buff能从尼罗河里捡条命回来,可不代表我能单枪匹马去闯金字塔啊。
最关键的是我连一匹马都没有。
人类最初的文明古迹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这落差如果让比较轴的历史人遇到估计直接心肌缺血,而我几乎是泪流满面了。不过还是有值得开心的事,那就是我终于走到了孟斐斯,真恨不得跪地感谢佛祖。该死的黄金脚铐随着走动把我的左脚砸的都快粉碎性骨折了,两条腿都疼的厉害,肩背也酸痛得紧,却丝毫没有出汗,这感觉实在不太好。
四十多天赶的路比我活过的二十一年走的路加起来都多,但好歹赶上了约定的时间。“如果手机还能用,我应该可以蝉联朋友圈步数第一名四十多天吧。”我如是想着,很努力也没能忽视特别想玩电子游戏尤其是某暖某农药的心情。
日暮西斜,巨大的孟斐斯城门附近还是人来人往,骆驼马匹,大包小包,一派商业繁荣的景象。闪到路边几棵茂盛棕榈树后,我拿出便携化妆镜照了照,脸上棕色的油膏和粗犷豪放的眼线掩饰了我的东亚面孔,加之暮色渐浓,城门口那一群戴着白色头巾的埃及卫兵大概不会对我起疑心吧。可能是自己的倒影实在太辣眼睛,我忍不住埋汰镜中的自己:“你丫这样也太难看了吧,黑不溜秋的像话吗,熊猫眼爆炸头,好家伙,加点铁链和铆钉可以尝试玩土味朋克了。”
唉,果然是人种差异啊,这妆容在奈菲尔塔利身上怎么就能起锦上添花的作用?想起那个开朗善良的漂亮小妹妹以后竟然要嫁给腹黑狠辣的拉美西斯,我还是有点难过。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苏萨,又遇到你了,神的安排真是令我欣喜啊。”
回头看到亚述商人萨杜里和他那群高冷安静的“弟弟妹妹”们,还多了六匹满载货物的骆驼。按理说他们回亚述,是一定要经过孟斐斯的,算是和我顺路吧。但自阿拜多斯城外的哈托尔女神庙一别,我却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时时都要端着温柔花美男架子的亚述人。
“是你呀,萨杜里,我也没有想过还能再遇到你,但是我都化妆成这样了你还是能认出来我吗?”我老脸一红,有些懊恼地用假发遮住棕色的脸。毕竟那天晚上应该非礼勿视的但我不小心看到了,而且吃了人家一兜椰枣——虽然依旧是吐了出来,看来我这具21世纪身体在这个时空是别想吸收一点额外的水分营养了——临别时又收了人家的一兜化妆品和假发,也就是浅褐色的油膏和方铅石眼线墨之类的东西,这么一算还是欠这个亚述人挺多人情的。
“您不必这样,苏萨小姐,您美丽的面庞和秀丽的身影深深刻印在我的心里,这么多天也没能忘记您。”
这番突如其来的酸弄得我脸和耳朵都快抽筋了,但毕竟是有一晚上的交情吧,我心里虽防备着这个闪米特人但还是抬头对他笑,不能失了面子上的礼数。“谢谢您的夸赞,只是在我看来,您的模样比我好看多了。”
此言一出,年轻人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连带着他的随行仆人也面面相觑。我自觉失言,在三千年前,亚述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军国主义的国家了,男人的天职就是从军打仗,夸人好看应该不算夸,正想着怎么消除尴尬,萨杜里却率先笑出了声。
“您果然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苏萨小姐,我很开心可以得到这个从未得到过的称赞。对于男人而言,模样并不重要,但您的欣赏让我无比荣幸。”
萨杜里比起那次见面时瘦了不少,脸色略苍白,有点憔悴,双颊和下巴上冒满了青色胡茬,眼神还是滴溜溜的闪着精光。见我望着他,他松了口气,“奴隶交易明天开始,您和那个小奴隶的约定可以实现了。”
他话里的“奴隶”一词让我不舒服,但我确实不能拿民主科学的思想强加于他,只能赔笑着感谢他的关心。
“我们亚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