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看着青溪面色铁青地走出房门,大为稀奇,而后走出的应逐星却噙着笑意。
青溪脚步飞快,在舒意的目送中下楼梯,忽见左堂迎面走来。
他看起来比舒意好不到哪里去,一脸丧气样。
他昨晚到底去干嘛了?舒意观察着左堂的衣着和神色,暗自揣测。鞋边有少许泥土,应是去过城郊。
“师姐。”狭路相逢,左堂规矩地让开楼梯,跟青溪打招呼。
“你这是怎么了?昨天都没见你。”青溪关切道,左堂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眼眶隐隐泛青,跟一夜没睡似的。
“我正要跟师姐说,”左堂敛着眉目,一派乖顺模样,“昨日我在正街上瞧见了形似黑影的人,便偷偷跟了上去,跟到一处街尾,突然被人从后袭击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时却在一个荒庙中,问了半天路才找回来。”
青溪听着也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你看清楚了吗?确定是黑影?”
左堂竟迟疑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亲眼见过黑影,只是瞧着十分可疑。”
“瞧着可疑就直接追出两里路,”应逐星似笑非笑道,“该说不说你们青崖山还真是...任意妄为。”
青溪一个眼刀刮向应逐星,她知道两个师弟与应逐星之间有些敌意,而应逐星又不是什么亲切的性子,尤其喜欢阴阳怪气。
谁知左堂却不如她所料,只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应逐星,一反常态:“师姐勿怪,我一时心急才独自追上去,若有下次我必定先来告诉师姐。”
“啊?”青溪惊了,“好好,你...先去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她在青崖山跟师门插科打诨习惯了,如今被端起架子反倒有些有点无所适从。
左堂点了点头,兀自上楼。
在青溪和舒意对眼神的间隙。左堂眸色深沉,跟应逐星的眼神撞在一起,却不似往常躲闪开,神色怪异。
应逐星一派波澜不惊,甚至回报了一个微笑。
“劳请通传一声,昨日与长公主在长街上有约。”
不亏是长公主府,金瓦红墙竟与宫墙无异。
青溪看了看三步开外的应逐星,用眼神威胁道:“你站过来点啊,咱们俩可是新婚夫妻。”
“不敢。”应逐星直接看穿了她所想,“莫名其妙捅我一剑,我是神仙也遭不住。”
“...”青溪说不出话来。不再看他,脑袋慢慢低下去。
通报的门房还未回来,春日里正午的阳光总是暖暖的。青溪默默转过身去,斗篷下的手指绞在一起,不再看应逐星。
舒意说过,幻术是因欲望或者恐惧而生,那么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在幻镜中想提刀杀了应逐星呢?
也是,无论是从青珩的嘱托,还是大乘心经,应逐星似乎总是站在自己的对面。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为了青珩,为了能光明正活在世上,自己能下手杀了他吗?
一口气堵在心口,青溪心中闷闷的。
“青溪,”应逐星的声音尽在咫尺,“我开玩笑的。铃铛已然毁了,你不会再中幻术。”
青溪缓缓抬起头,眼神却撇向一边:“我知道,舒意跟我说了。”
而后又忍不住试探问道:“幻术的事,你知道多少?”
应逐星目光直白纯粹,一如她印象中连野心都清澈的少年:“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溪缓缓点了点头,头一转,门房匆匆赶来:“长公主请姑娘进去。”
青溪已经整理好仪容,听见这话,脚步一顿,迟疑道:“只有我?”
门房笃定地点点头:“长公主的旨意,姑娘,请吧。”
青溪犹豫着看向应逐星,不料后者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冲自己点了点头:“我在此处等你,若有棘手的地方,我能感受到。”
澄亮的阳光下,应逐星对自己轻笑,青溪反而有些心虚。
眼神飘到侍从身上,跟着他踏过朱红的门槛。
过了两进门,终于到了一处精巧院内,远远瞧见昭若正端坐在其中,步伐愈近,青溪抬眼观察了周围四处。
此处算是长公主的私邸宅院,除一应山石流水,竟然还养了几只叫不出名字来的生物。
形似猫儿,却大上不少,又比她见过的虎豹一类小些。
青溪是自幼在山中长大,知道这种猫类最难认主,观察它们的皮毛光泽,想来长公主确实是对其宠爱有加。
...青溪不由得瞟了眼周围墙壁,好在若发生不愉快,自己还是能轻松逃出去。
只是不知道传说中皇城内的高手,会不会在长公主府内。
步伐愈趋愈进,停在了四开红木雕花门外,青溪抬眼瞧着昭若放下手中茶盏:“退下罢。”
又朝着青溪招了招手:“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