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跟你说。”
赵鸢走到影壁前,被人拦住。
“兄台瞧着眼生...狐十三?”
眼前拦她的白面小生竟是胡十三郎。
胡十三郎没了满脸胡子,活像个美娇娘。
“你头一回见我?瞅我干啥?”
赵鸢紧盯着胡十三郎的脸,竟然找不出一丝瑕疵!
“此次护送证据之事,多谢你。”
“何谢有之。”
胡十三郎不习惯别人真挚的目光,他看向远方,这一瞬间想起好多好多事。
幼年的他,被屠夫收养。屠夫的女儿污蔑他偷自己的衣服,他百口莫辩,屠夫拿杀牛的刀砍了他一根拇指。后来屠夫死了,周围邻里的人都说他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他们扒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撒尿、拿石子灌他嗓子。
他为了活命,偷了一个馒头,店主发现后拉他告官,诬陷他每天都去偷馒头。
除了晋王,没人救过他,可是除了赵鸢,没人信过他。
月亮倒映在胡十三郎的眼睛里,掩住那里的盈盈泪光。
“我不知该怎么谢你,如果你愿意,给我些时间,我会找到你原籍的官府,想办法恢复你的良民身份。”
“不必了。”胡十三郎说,“不知道怎么谢我,就把李凭云给你养发的方子送我吧,反正我就喜欢这些娘们家的玩意。”
“那如何足够?你送去的证据,足矣让整个陇右翻天了。”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证据?”
“晋王和世族们相互勾结,买官卖官的证据...”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把高程的卷子送给孟司正以后,就走人了。”胡十三郎讽笑道,“你高看你自己,也高看我了。你还不足以让我离开王爷,我也没那本事拿到你说的证据。”
“不是你,那会是谁...”
赵鸢陷入沉思。
胡十三郎道:“你若没事,那我走了。我为你背叛了王爷,虽不知该拿什么颜面去见他,但大丈夫要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后果。”
胡十三郎刚走开一步,赵鸢喊道:“慢着!”
“你这小贼婆有完没完啊?”
“现在凉州被逐鹿军管控,你去了也见不到晋王。”
“那我就哪来哪去,咱当强盗的的,跟你们这种人不一样,走哪儿哪儿是家。”
赵鸢叹了口气,“若我愿给你一席之地,让你不用偷抢,有饭吃,有地方睡,你愿意替我办事么?”
“你...”胡十三郎本想口出恶言,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何必呢。”
“你想求一个安稳,我需要一个能让我信任的人,这笔买卖你我都不亏。”
“算了吧,爷爷我最烦你们这些当官的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六子...我看六子就很不错。”
“你若不愿意,直接走就便是。若是想通了,明日换上衙役衣服,继续在衙门当值。”
赵鸢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去歇着了。”
赵鸢走了两步,胡十三郎突然喊道:“等等!”
就知道有戏。
胡十三郎送怀里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我出凉州那天,所有的驿馆都被封了,你让我转交给李凭云的信没寄出去,你自己给他吧。”
赵鸢早已忘了还有这一封诀别信了。
她拿着信回屋,本以为自己的屋里该长蜘蛛网了,进了屋,屋中却纤尘不染,还有让她安心的墨香味道。
洗了把脸,换了寝衣,赵鸢躺上床。她盯着手里的信封发呆,寻思着要不然烧了吧。
反正李凭云也不在乎她...不在乎她险死在凉州,不在乎他是她第一个想要见到的人。
裴瑯说得对,人间的真心最是短暂。
在烧了这封信之前,赵鸢回想起了自己当日下笔如有神的情境,她写文章从未如此顺畅过,烧归烧,在烧之前她欣赏一下自己的文采,总不为过。
赵鸢打开信封,小心翼翼拿出里面的信,将其翻开时还在担心,若是自己被感动落泪了,对李凭云旧情复燃如何是好?
她纠结地看过去...
这肉麻玩意儿是谁写的?
吐了吐了。
真是她写的?
她怎会写出如此肉麻的字眼?
莫不是写信的时候被鬼怪附体了?
她立即将信揉成一团,握在两掌之间,谢天谢地这封信没送出去!
“再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
“慢——”
木门吱呀一响,门已被推开。
“李大人,你怎可不敲门?未免太无礼。”
“赵大人,喊你多遍,你不应答,反而怪我了,李某冤枉。”
赵鸢看到他手中端着的托盘...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