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见了,金娘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姑娘你是没瞧见,她那挤着脸笑的谄媚样,我现在想来都觉得恶心。”
桓月靠着小桌,轻叩碗沉沉出声“只是白府就如此吗?”
慢慢人声渐低,屋内的烛火被熄灭。喧闹了一夜的盛京才终于算是沉寂下来。
而后的几日,桓月日日无事在屋内将养着,像是被金娘遗忘了一般,抛在脑后。
坊内一度宁静安逸的让桓月不由得想着自己就如此下去也挺好。
可天道向来不公,命运从来都不肯回眸眷顾,怜悯世人。
十五的放榜日,桓月得了金娘许令,也跟着一众姑娘们出集市采买物件。
长街上人潮汹涌,姑娘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着,喧哗热闹。
桓月也像是被这样喜庆的氛围感染了一般,放开了心,领着舒望在街头巷尾胡乱的到处走着看着。
二人中,舒望年纪偏小再加之原就是小孩子心性,所以贯爱往人堆里凑。
现下,她正双眼放光的昂着头往一处直瞅,路旁成堆的人群围着,不知在看些什么。
舒望急急忙忙地挤进去,朝着张贴在路侧的榜上细细瞄了几眼后又撤了出来。
“姑娘,你说那些人以后会是好官吗?”
舒望的声音很轻,好像是真的不解。
她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了府里。东家那时的官位并不高,所以俸禄时常吃不饱饭的情况也有,但好在平日里有百姓的爱戴也并不觉清苦。
可渐渐的官大了,心却散了。
府内开始时不时有达官显贵来访,走时东家都笑面相送,舒望又怎能不知。
如此这般不久后,半大的芝麻小官竟也步步攀升,敛民财食民脂,活得恣意妄为。
舒望起初不懂,直到后来她也不想懂。
明明十年寒窗苦读,入仕为民的抱负怎么能说丢就丢?
桓月拨动着手中买来的风车,摇了摇头。
她蠕动着嘴想说自己也不知道,但她却明明白白的清楚。
俗世之下,容不得半点异类。
千仞无枝,洁清自矢。那样护一方百姓安宁的好官或许本身是不该存在的。
“会有的。”桓月轻轻启唇,声音淡若云烟。
世人皆为二千石头破血流,但总有人会循着那一灯明重扬起帆。繁星再淡也终会有冲破层云的那一天。
舒望双眸清澈,如同定了心一般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又带着希冀。
“就如同当年的宋修撰一样。”
“宋修撰?”桓月微一蹙眉,盛京有姓宋的氏族吗?
说话间,二人的去路被人挡住。
桓月仰头抬眼一看,只见是几个身形魁梧的小厮伸手阻拦,个个眉眼深深,透出两分的冷厉。
她也拧出了一抹不悦的神色,这些人明摆着是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
桓月肃声问“各位这是作何?为什么无端拦着我们主仆二人?”
打头的一位小厮上前,模样端正但唇角却蓦然绽出一朵冷笑。
“姑娘若是安分守己些,别妄图攀附不该攀的人,小的们也不会这样费尽心思的寻来。”
桓月站在长街上,疾风卷着淡绿色衣角纷飞,少女面上笑容云淡风轻“奴家怎么听不明白了。”
“姑娘明不明白都没关系,只消和小的们走一趟便是。”
舒望听见那人放话,呼吸瞬间一滞。忙伸手攥紧了桓月的衣袖直拉着人不让走。
小厮垂眉瞧了眼,眸色又低了半分。
“还请姑娘务必和小的们走这一趟。不然若是又不小心伤了哪处,我们也不敢保证了。”
如此明晃晃的威胁,桓月便是不想去怕是也不行了。
她侧头,安抚似的握了握舒望的手,掌心处传来的阵阵暖意渐缓人心。
“想来此刻城东头那家糕点铺子怕是已经开了门,他家的桂花糕一向难买,现下倒想吃了。”
舒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眸中升起一片水色。
“好,舒望买好了,等着姑娘回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