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月懒懒地躺在轩窗下的软榻上,素手接过舒望递到手边的茶盏,小口抿着嘴饮。
她低眉看着壶口腾升的雾气,煮过几道的茶已经开始变味,带着几分涩意。
桓月轻皱着眉头朝舒望抱怨“看来下次得换些新茶煮了。”
赤秀看着她们,险些没被这二人气晕过去。
从进门到现在一杯茶没给喝也就罢了,自己在这里口干舌燥说了半天,合着二人是在跟她装聋作哑!
“桓月!你可听清楚了?”赤秀吼的更大声了,心中琢磨着是桓月太过年轻无知没分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桓月揉了揉耳蜗,推开临河的窗道“我自是听清楚了,姐姐你又何必这般上赶着来同我说。”
杯中的茶水滚烫炙热,桓月端着的手被燎红了一片,她摩挲着指尖戏谑地笑。
“若是想看妹妹我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话,姐姐这算盘可是打错了。”
赤秀眼瞅着自己的小伎俩被桓月识破,反而冷静了下来,出言激道“一旦在坊内被金娘挂了牌子的姑娘,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笑着走出来的。桓月,我且看着你如何哭。”
说着,也不再费口舌多纠缠。踢了一脚桓月的屋门槛就扶着丫鬟扭着腰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桓月骤然起身,坐在榻上许久的她有些头晕目眩,站不稳。
“姑娘…”舒望轻声开口,抬手想要上去搀扶一把。
桓月闻声垂眼,抚掌推开道“舒望,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被打断话语的舒望内心也乱成一团麻,不发一言。
可五味杂陈的又何止是她一人,桓月直愣愣地瞧着一处虚空发愣,眼神飘晃。
她猛地撞开关着的阁门,走两步又停在院内,风抖了一地的落花,散尽了满园桂香。
西边天的冷月凄清孤傲,桓月的眼神也逐渐冷厉沉寂。
城东郊外的破落屋舍外,门窗大开。月光洒在里屋宋景玉如画的眉目上。
此时他正端坐在书桌旁,扬眉听着言云来报“公子,飞鸟传来的消息。梁三每隔段日子就会去绣春坊挑人领在身边伺候,从未有过错漏。”
“从未错漏?”宋景玉温润的嗓音开口。
“是,飞鸟的消息一向准确,不会出错。”
宋景玉声调分明,像贴在耳边低沉呢喃“噢?那可真是有趣了。”
烛火在夜下跳动,仿若燎动着火舌,闪烁着危险的警报。
复而他又看向言云,像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又问了一嘴“下一次是何时?”
“便是明日。”言云站在案前,定定地瞧着宋景玉的神色。
明明他是在展眉勾唇,却不知缘何言云无端看出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锐气,让人不敢贸然靠近。
那垂眸漫不经心的样子,是即使穿着素色布衣也压不住的矜贵与高不可攀。
言云知道梁家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姑娘,你逃吧!”舒望靠在门槛下瑟缩着肩膀看着桓月。
那眼神视死如归,她明白若是桓月离开了,自己也难逃一劫,但舒望却并不畏惧。
桓月立在月下,恍若要踏月而去。舒望瞧见她笑了笑,启唇又像是在陈述事实。
“傻丫头,赤秀她既然来了,会没有准备吗?”
桓月瞳孔幽幽泛着波光道“逃?我们能逃去哪里?说不定她现在正在我们要逃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呢。坊内从来都不平静,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舒望有些不太明白,她遇见了桓月这般好的人,只当坊内的所有姑娘也同桓月一样,耀如春华,淡雅脱俗。
“可姑娘…若你不走,明日怕是真的逃不掉了…”舒望也看出来了现下情况不容乐观,在一旁直愁的打转。
“怕什么,那便迎上去。”
昼夜流转,盛京又从寂静流向喧嚣。从高处俯瞰盛京之景,碧瓦朱甍,层台累榭。长街旁,绣春坊外拥满了来往的客。
紫红的漆色被余晖照射下,鲜亮的泛着光芒,描金漆的牌匾更是光华夺目。
“来,来,来这儿。今儿我带你们涨涨见识。”梁安夜大掌一挥,浑身带着冲天的酒气,脚步虚晃着就要领人往绣春坊里走。
“王公子拦着做什么?你怕是还不知道这处的美妙吧,等你来过几回便知晓了。”梁安夜还欲再说,王石安却充耳不听他的浑话,拉着白方术的手臂就要离开。
“啪”的一声响起,人群静了一瞬,梁安夜一把扯住了王石安臂弯。
他眼神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王公子,这是在干什么?”
说完又上挑着眉,眼底沉黑晦涩,通身的酒气又好像顷刻间消散殆尽“我这好好的组了局要各位一同乐呵乐呵。怎么,你不愿意?亦或是不给我面子?”
此话一出,周遭的一行人也纷纷面露难色。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