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追踪我,说不定那人认得我,就不会不清楚我的能力,就应该更清楚一件事……”
她道:“你并非我的对手。”
公孙兰没有回应,只是听着,沉思着。
林仙儿接道:“你说你喜欢在月圆之夜杀人,今夜恰好月圆,倘若你杀心更重,我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公孙兰脸色稍变。
林仙儿睁眼望着远方,眼眸清亮,完全没有任何感觉:“那人剥走了宫翎的皮,可是……他真正想杀的人,恐怕是你。”
公孙兰霎时变了脸色:“我马上就要走。”
林仙儿道:“嗯。”
公孙兰黯然道:“我不是怕我自己死了,我是怕……”
林仙儿道:“无论你要做什么事情,你去吧。”
公孙兰凝视着她,微微一笑:“我这下是真的很想让你加入我们。”
“红鞋子”的女人在红鞋上都绣鹰,因为公孙兰觉得鹰是世上最聪敏剽悍的动物,女人就都该像鹰一样,而不是像兔子一样。
她眼里的林仙儿正是这种女人,极其聪敏,极其强悍,每一根羽翼都美丽得不可方物。
林仙儿仍仰头望着天边,她衣衫血污,乌鬓凌乱,脸庞显得脆弱而苍白。
“我们?是谁?”
公孙兰长叹道:“是我一生最尊敬的人……也许有一天你也会见到她的。”
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和林仙儿的对话,执着问道:“你真的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么,你觉不觉得——”
林仙儿忽道:“钱。”
公孙兰惊道:“什么!”
林仙儿转过头,诚恳直言道:“我没钱了,你有的话,就借我点吧!”
她不是没有别的法子,但显然这是最快最方便的法子。
“你变得真快。”公孙兰闷了半天,从怀里掏出来十八张银票递给她,有大行宝钞,大多数都是钱庄私钞,面额不小。
林仙儿也是收好,浅笑道:“活在弹指,变在刹那,天底下没有变招不快的剑客。”
公孙兰道:“你要钱是为什么?”
林仙儿道:“去京城。”
若是天底下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发生,这件事必然发生在京城!
公孙兰笑道:“我以为,你不入局。”
林仙儿轻轻叹道:“可往往自认不入局之人,亦在局中。”
公孙兰颔首道:“嗯。”
她们不再说话了。
旭日初升,烟雾犹迷,大江大海之上,鸥鸟穿过映日朝霞,风浪声慢,人声渐高。
似乎是很近很近,又似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楼船、舟艇、岸上许许多多渔女、纤夫清晨的歌声:
“织麻网,麻网易破,心里慌,出海捕鱼,小旧船喽风大,浪子飘天涯……”
“今日我食鱼肉,明日鱼肉食我,出海三分命,生无立足之所,死无葬身之地……”
林仙儿闭上眼,微风吹过发丝。
公孙兰微笑道:“你听,船快要靠岸了。”
林仙儿道:“这么快。”
公孙兰低声道:“只是一个小岸口,不过……”
林仙儿温声道:“我明白了,有缘再见。”
公孙兰挑眉笑道:“下次再见,你能否请我喝杯酒呢?”
林仙儿微笑道:“我欠你一杯。”
公孙兰走了几步,忽转头,明眸流转道:“对了,若你到京城,可以去怡情院找一个叫欧阳情的女人,她值得信任。”
话音刚落,她施展轻功,轻衫鼓鼓。身形自数丈高的大船翩然掠下,凌空踏浪几步,便从容落到岸上。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林仙儿表情的变化。
她没有回头,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
林仙儿亦然无言,只是凝望着远方。“怡情院”这个名字,她一听便已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天底下总有这样的地方。
公孙兰离开,林仙儿仍在原地。
风吹啊吹,有人听啊听,又听在海边很远远的地方,有谁缓慢唱着一曲“水仙花”,粤歌随小舟荡漾,飘入长空。
“卖落江河人作贱,犹如猪胆苦过黄连……”
“多少红颜怨薄命,命内生成受灾磨,磨难之中有谁似我,我在青楼泪成河……”
盲女漆黑的眼眸,望着天边。
她什么也看不见,却又仿佛看得到。
飞剑陡然微微颤动起来,林仙儿没有回应。她伫在原地听了许久,直到身后又有声音传来。
陆小凤道:“方才公孙兰在这里。”
林仙儿慢慢地开口,略带沙哑道:“你如何知道?”
陆小凤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和你一样,眼睛看不见,不过耳朵和鼻子特别好,我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