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
阴沉震怒的声音从无比高远的地方传来:
“肮脏!丑恶!你怎么敢想的?我从未见过你这样肮脏不洁之人,你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林仙儿笑了笑,道:“怎么,好像你们活在这的人也都没爹没妈一样。”
苏摩遮道:“繁衍乃是神圣之事,除圣女必须保持终生的纯净无瑕之体以沟通天神以外,其他的少女要用自己的牺牲,换来应得到的尊敬,而像你这样,你这样的人就应处以血刑,连天狗都不会啃食这样污秽的躯体……”
林仙儿道:“你若有这个本事,怎么还不处置我?等到我出去之后,无论他们尊不尊敬我,你这只活在沟渠里装神弄鬼的老鼠,都是个笑话。”
苏摩遮大笑道:“出去?你还想着出去?”
不知走了多久,林仙儿的脚步骤然停下。
她触摸到了身前的石壁,与周围不同,却又几乎融为一体的石壁,没有任何精细的雕琢,石壁巨大,冰冷,粗糙。
苏摩遮道:“我早说过了,这里没有出路——”
她的剑尖毫不迟疑地指向壁间。
刹那间,剑与石在碰撞间擦出了火星。
一道道火星四溅,宛若流火。
真正的火光!
林仙儿道:“没有出路,是不是每个受尽了苦楚和折磨的人来到了这里,你都要对她说前面根本没有出路。”
苏摩遮尖声道:“你破不开的……如果你破开了,这里和外面马上就会崩塌,你也一样必死无疑……”
林仙儿道:“类似的话你说过多少次了,歇歇吧,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只有一张嘴。”
剑击磐石。
磐石无转移,她的心岂不比磐石坚韧?
苏摩遮的声音近乎扭曲:“不行,你决不能出去!”
“咔嚓”一声巨响,巨大的石壁从四周开始龟裂,飞溅的碎石在她剑下化作齑粉。
整个甬道都开始塌方,世界崩塌,迷雾消散,她一步步地走出这个世界。
“不——”
苏摩遮的声音变得恶毒,恐惧,疯狂,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刺耳,就像一根根针尖刺入了她的头脑中。
那声音几乎化作实质,拼尽全部的力量将她留下。
林仙儿缓缓道:“我来的时候,你问了我三个问题,我走之前,也便问你一个问题。”
“你就不奇怪吗?你看到的我,最后我都已经死了,为什么我现在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是看不到,还是根本不敢看?你想想……为什么我死而复生,到底是为什么?”
尖锐狂暴的吼声打断她。
“不可能!”
“这世上除了天神,绝不可能有其他的神灵,异族人,像你这样的女人,也不可能得到神的眷顾……”
“你的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苏摩遮立刻陷入了无尽的癫狂,没有什么比击穿一个狂信徒的信仰更让人发疯的事。
“你根本就是个疯子,你的所思所想都是假的!”
林仙儿道:“我是疯子,我的所思所想是假,你的所思所想就是真?你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的信仰,也全都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提出问题?”
脚下的裂石尘烟满地,血痕沿着走过的路,不知有多漫长,她苍白的手似已触碰到了迷雾尽头的光明。
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更远更轻。
“你不是神,你不过是个人。”林仙儿说道:“你也不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本就是你不得不想的,你自己也没有办法停止,因为你一旦开始质疑,就永远都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会永远折磨你,你永远也得不到答案和解脱……”
“不——”
外面的光明亮得刺眼。
一切的幻境在光射来的瞬间烟消云消,故人冷漠的脸庞在光明中彻底消失。
林仙儿彻底离开的那一刻,苏摩遮尖锐的声音竟也戛然而止,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心是世上最锋利的武器。
但人类的心岂不也都是脆弱的?
习惯把心当做武器伤害别人,往往有一天,自己的心也会灰飞烟灭。
林仙儿呢喃道:“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很多事情,很多人我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她的声音已经很小,小得连自己也听不太清楚了。
“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她握剑的手颤抖,血与汗在掌心湿润成一片。
她触碰到了光。
但甬道已塌陷,外面也一样。黑暗的尽头是光明,光明的尽头是毁灭。
神殿中央的火坛燃烧着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