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是不得不去找新的势力作为庇护的。”
但石观音此人的确不能用常理推断,带走林仙儿之后,她便直接放弃了龟兹。
姬冰雁又道:“那他们的矛盾在哪?”
楚留香道:“他们的矛盾,就在于他们的合作!”
姬冰雁道:“合作?”
楚留香叹道:“你可知,我在石观音的老巢中看到了一大片罂粟花田。”
姬冰雁在兰州经商多年,作为一方巨富,自然明白其中关节。
他皱了皱眉,道:“那东西价值千金,不过销路有限,她要想把东西大量卖出去,的确要依靠札木合的商队。”
楚留香道:“不仅如此,她能养的起这样一大片的花田,说明她还有稳定掌控的水源。”
水并不昂贵,可沙漠的水不同。半天风卖水的生意依靠的正是石观音,称得是上一本万利。
有钱能使鬼推磨。石观音要钱,札木合也要钱,谁也不会嫌钱多的。
这正是石观音和札木合两人合作和矛盾的根源。
姬冰雁方欲开口。
耳边忽传来一阵“轰隆”如雷的动静,似有万马奔腾而来,引得风起云动。
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
“又是他们,吵死了!”胡铁花捂着耳朵。
不远处无数的兵马纵越大漠,万丈斜阳下,乌云般的汉子骑着金色的铁马飞驰而过。
楚留香望着那消逝在远方的马蹄。
一个又一个,千千万万个深凹的、熔金的铁马蹄印,仿佛是在大漠上刺穿了无数个金窟窿。
楚留香道:“方才经过的是龟兹的军队?”
姬冰雁道:“不错,如今龟兹内乱未平,龟兹王无时无刻不在厉兵秣马。”
楚留香又道:“你可知道,札木合的女儿黑珍珠已去了楼兰了。”
札木合的爪牙已伸到了楼兰,龟兹王与其相比起来,的确相距甚远。
姬冰雁笑了笑,道:“札木合率领的军队原是从草原被迫西迁来的蒙古部族,他入主西域后却是野心勃勃。就是不知道,等那位老谋深算的龟兹王一统龟兹后,两人又会如何呢。”
楚留香淡笑道:“一国不容二主。”
自武唐以来,西域小国林立,多年未统一,汉族势力忙于争夺中原神器,亦无瑕顾忌西域。但如今说不定已迎来了转折之机。
姬冰雁道:“不过札木合只有一个儿子,不对,是女儿。”
楚留香道:“我见过黑珍珠,她虽是个女人,却真是个狠角色。况且,有前吕后武的例子,谁说女人就不能继承沙漠之王的王座了?”
姬冰雁笑道:“看来这大漠的天,是迟早要变的。”
大漠的天若变了,那么天下的天呢?
但现在,这些事情和他们又能有多大的关系?
胡铁花听两人谈笑风生,思绪却飘远了,他不认得什么札木合,对龟兹王也没什么印象,他只想起那位美丽泼辣的琵琶公主,想起她幽怨多情的琵琶声。
马蹄声与琵琶声俱远了。
他沉默了许久。
姬冰雁缓缓道:“楚留香,我瞧你还能想的起许多别的事情,也是难为你了。”
胡铁花这才如梦初醒:“对啊,老臭虫你说了这么多,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那位林姑娘。”
楚留香苦笑道:“我……我的确一直在想她。”
人的心情怎么能控制的住呢?思念到了极致的时候,就连相见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哪怕把自己埋在沙里,这种痛苦也难以消解半分。
姬冰雁道:“你方才说,她过得很好,对么?”
楚留香点头:“对。”
姬冰雁道:“那我也放心了。”
听到这句话,楚留香敏锐的眼眸盯着他:“你要回去?”
姬冰雁还没开口,胡铁花就先跳了起来:“好哇,铁公鸡,你这就走了又打算抛下我们!你之前装病不肯和我们来大漠的事儿我可还记着呢!”
楚留香微笑道:“小胡,你还没成家当然不懂。他也该回家了,伴冰和迎雁还在他兰州的家中,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女孩子苦等吧。”
他们三个人里面,只有姬冰雁算是有“家”的。
胡铁花呐呐无言。
姬冰雁深深地看着楚留香,幸好楚留香明白他,他并不愿意让朋友认为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楚留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保重!”
姬冰雁微笑道:“保重。”
回荡在耳边的驼铃声又响起。
却是离别的驼铃。
胡铁花梗着脖子没回头,一声不吭。
良久,楚留香都忍不住道:“小胡,你别哭了……”
胡铁花红着眼瞪他:“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