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吃得少干的多,力气大!”
胖女人却叹道:“我虽不是找贴身伺候的丫鬟,可我家小姐住的地儿也精细。她的样貌就算在厨房里干活,也怕冲撞了贵人。”
这些人莫非在说她?
她想要开口,但她似乎好几日都没有吃过饭了。肚子没有一滴油水,自然也没力气吐什么口水。
在外人看来,就是她叽叽歪歪的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痦子男人咬了咬牙,霍然转身给了她一掌,大喝道:“都怪你这赔钱货!老子养你养到这么大,居然连三两银子都不值!”
男人这一掌,本来是要她哭的。
被卖的女人小孩一哭,说不定就能让卖家动了怜悯之心,甚至还能再商量商量价钱,也算是这儿常见的戏码了。
林仙儿却笑了起来。
她笑习惯了,笑就像她长在脸上的面具一样。尤其是被打的时候,这面具自然而然地就冒出来了。
骨子里的东西哪怕重活一次,也不会轻易改变的。
胖女人见她笑,吃了一惊。
“你笑?你笑得这么丑还笑?”
为什么有人被打了还喜欢笑,这个诡异的问题,就像问为什么偏偏是丑人喜欢作怪。
但没有人喜欢看丑人作怪的,胖女人嫌恶着甩手又给了她一掌。
林仙儿忽地瞪她。
胖女人更是惊奇。
“怎么?他可以打你,我就打你不得了?”
胖女人的目光燃起了一丝火焰,她几乎跳起来狠狠地掴了林仙儿一巴掌,火辣辣的巴掌烧得林仙儿整张脸都红了。
如果说刚刚那男人打的那一巴掌有演戏的嫌疑,那这女人的手劲便极其狠辣,有时候女人打起女人来最不留情。
“笑啊!女人打你,你就不笑了?”
胖女人刚刚因为林仙儿笑而打她,又因为林仙儿不笑继续打她。人是很善变的,变起来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毕竟挨巴掌的不是自己。
林仙儿又开始笑,她笑得又丑又滑稽。她要挨打,就像人要喝水吃饭一样自然。
因为她喜欢作践别人,也喜欢作践自己。但是她再也没法子作践别人了,她只能作践她自己。
因为身体是世上最温顺的东西,她也正从作践自己的痛苦中感到快乐。
胖女人见她笑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二两银子,这小贱蹄子我牵走了。”
男人的脸色变了变,旋即又谄笑了起来,毕竟二两银子已经算不错了。
“姑奶奶,您说二两便是二两了。”
男人恨掐了一把林仙儿瘦弱的手臂,慈笑道:“迎儿,到了主子家可要好好干活啊!”
林仙儿脸上木愣,什么反应也没有。因为她实在太饿,也因为她实在无所谓。
胖女人才花了二两银子就买下了个使唤的丫鬟,想着自己从宅子中里里外外搜刮的油水,不禁也露出了油腻的笑容。
“你叫迎儿是吧,随我来吧,从今往后啊,你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林仙儿依旧呆愣。
胖女人像牵羊一样把林仙儿牵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林仙儿后背的汗被浸湿了一轮,又被太阳晒干了一轮。
“好了,就是这儿了。”胖女人站在一栋白墙朱瓦的宅院前。
林仙儿这才略微抬起头来。
人低头的时候只能看见自己的阴影,一抬头,阳光便格外刺眼。
……
胖女人名唤慧娘,是孙玉伯府中掌厨的老高的旧情人。
自从孙小姐被赶出了孙府,她开始就负责孙小姐在外的起居。
虽然把人赶出去不管,但孙玉伯到底不会让唯一的女儿落魄。孙小姐更是个好说话的闺阁小姐,因此这差事实在算一份喂到嘴边的肥差。
这肥差落到了慧娘的口中,也不知给她肚上添了多少肥油。
慧娘把人带到了厨房。
厨房的墙隅里堆着木柴和笤帚,灶台旁是一叠白葱葱的苦笋和豆芽。
慧娘向着林仙儿努了努嘴,道:“你先去把厨房的那堆柴火劈了。”
“饿……”这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饿了?”慧娘蹙眉。
却看林仙儿一副面黄肌瘦,嘴唇发青的模样,的确像是饿急了的。
要是真把人饿死了,岂不是白花了二两银子?
慧娘环顾四周,箭步上前,从灶台下掏出了碗肉粥,那粥都已经凝固了,表面浮着一层白猪油似的纸。
慧娘又从水缸里用木勺舀了点水,倒在那碗粥上。
她“砰”地放在林仙儿面前,尖笑道:“正好前天还剩下点粥,忘倒了。这粥可是小姐剩下的,你好福气了,喝了吧。”
别说是人,便是猪,也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