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过晌午。时傲摸摸瘪掉的肚子,便套上外套,直奔昂沁家。
敖登因为早上冲时傲吼叫被昂沁训斥,如今看到时傲便记仇地警惕吼叫。但他怕再被责骂,一番吼叫后,便追着落在栅栏上的胖喜鹊戏耍。
时傲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既没有看到乌如穆,也没有看到昂沁。她走到客厅,见客厅的门大开着,门口摆放着一个小马扎,旧收音机里正在播放婉转悠扬的蒙语歌谣。但它就像一脚踩进坟墓的耄耋老人,歌声中总夹杂着刺啦刺啦的噪音。
这家伙去哪儿了?
时傲在小马扎上坐下。呼伦贝尔草原上的风,像尖锐锋利的小刀,一把接着一把刺向时傲。哪怕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穿得像个狗熊一样,仍旧止不住地打冷颤。她只好起身原地跺脚,才让脚趾头恢复些知觉。
时傲拢了拢帽子,走到门口时被拦路虎敖登挡住去路。她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想着吓吓它,又狐假虎威地对敖登说:“你要是敢咬我,我就告诉昂沁!”
“汪!”一听到主人的名字,敖登发泄似地吼叫一声,便跑到牛圈门口蹲下。它微风凛然的蓝色眼睛,不屑地瞥了一眼时傲,好像在嘲笑她,小气鬼!
时傲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像打赢了胜仗,威风凛凛地朝公路走去。如果她也有尾巴的话,此刻肯定开心雀跃地摇个不停。
她沿着公路的方向一路往南走,本想撞撞运气,没想到真在昨天昂沁放羊的地方看到他。
昂沁照例平静地坐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马儿一前一后漫步的动作而规律地上下起伏。远远看去,那身藏蓝色袍子给苍茫的雪原平添了几分姿色。
时傲从身后叫住昂沁,咧嘴奉承地笑,“真巧,又碰到了。”
昂沁将马儿调了个头,居高临下地看向时傲。他一向不知道要如何跟女人或者小孩相处,尤其眼前这个又是像小孩一样的女人,所以他便采取一贯的做法——无视。
马儿得到昂沁的示意后,灵活地调转身体,只是胖胖的屁股在经过时傲时,不小心甩动尾巴打在时傲的脸上。
时傲眸子一沉,脸上阴晴不定,就要发作。若不是拖娅走了,她又馋昂沁的手艺,否则按照她的性格,早就破口大骂。
见昂沁已经走远,时傲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只是语气里添上了些愠怒,“好吧!我实话实说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他?
鹰眼里多了一丝探究。
“我去你家找你,结果你不在家!”时傲有些吃力地跟着昂沁,一个劲儿地抱怨道:“你那狗,叫敖登是吧?它还冲我吼!还有你怎么不给我留饭?小气鬼!我饿啦!”
时傲终于还是跟不上昂沁的马,发泄完便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大口喘着粗气。
昂沁用余光瞥到落在身后的时傲,拽住缰绳,马儿停了下来。他淡淡道:“你没有说。”
“什么?”隔了一段距离,他说话又轻,时傲没听清,便往前走了几步,“你说什么?”
昂沁又重复了一遍,“你没有说。”
时傲更迷惑了,“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非得让我猜?”
昂沁叹了口气,看在她今早帮忙干活的份上,耐着性子说第3次:“你没有说让我留饭。”
时傲气得肚子抽筋,最后还是没忍住,骂道:“我没说你就不留?小气鬼!你果然就是个小气鬼!”
昂沁翻脸,扯了扯缰绳就要走,时傲又把人叫住,“诶!你怎么又走啦?”
昂沁冷冷说道:“我乐意。”
生气了?时傲小跑着追上去,“你要是再把我扔下,你就不是个男人!”
但凡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诸如此类侮辱性的话语。时傲自信地认为自己拿捏住了昂沁的命脉。
但昂沁是谁?大草原上自由来去的风。不为谁来,也不曾为谁驻足。
时傲咬牙切齿地看着昂沁森森然离去的背影。今日,他戴了顶白狐皮草帽子,看上去又冷峻又高傲。
时傲一路气呼呼地冲回德布家,远远注意到那抹可恶的藏蓝色身影。此刻他正站在院门口与人说话,手里拿着方才那顶白狐皮帽子。
和他说话的人身材魁梧,穿暗色蒙古袍,不远处停着一辆陌生摩托车。
视线在半空中和昂沁撞到一起,时傲挑衅地冷哼一声,下巴高高昂起。
昂沁眸光一沉,别开眼睛。原本还在说话的都兰停了下来,顺着昂沁的视线看过去。
时傲起初愣了一下,没想到竟是个年轻女人。见对方冲自己和善地笑,便也扯了扯嘴角。只是当女人收回视线时,她才又气鼓鼓起来,啪地一声推开门,钻了进去。看上去就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幼稚的小刺猬。
“那位就是住在德布家的客人吗?”都兰扶了扶头上的布里亚特尤登帽。
昂沁点头没说话,从他的沉默中,都兰敏锐地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