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也有些悲伤。
感染力这个词,从高中刚开始学表演一直听老师说到了现在,舞台上他仍旧靠天赋吃老本完成一幕幕对手戏,从来没觉得谁会感染自己或者用情绪感染都别人。原来要认真爱人一次才知道,那个可人儿手一震眼一低都能感染到自己。过去能演能表达尚且算是幸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还手足无措居然是常态,表现得像个木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木头。
“超级不想。”绮容说。
陆羽明希望自己此时眼神不是悲悯的,倒也无关系,绮容说完那句话以后就把眼神挪开些,看着放置在角落里在风中不住晃悠的摇摇马出神。
很想去牵她的手,很想把所有衣服披在她身上,很想把她整个人像抱公主似的抱起来,很想带她回家把她像小猫那样照顾,但是都不行。自己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是在她面前单膝蹲下,在她视线平行的位置捋捋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再摸摸她的头。
眼前是苍白得同白玫瑰似的曼丽又脆弱的人,有刺也不管了。
“绮容,辛苦了。”他认真地说。
绮容看着角落睁大了双眼,然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陆羽明。
陆羽明也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眶肉眼可见的变红。
这一句话完完全全戳到了自己的泪点,鼻子真的好酸好酸好酸。
泪腺与倾述的欲望都在膨胀,她知道自己只能选择一个发泄。
“绮容……”他手心的温度从额头一直到后脑勺,动作温柔和缓,是自己以前很想要的爱抚。
听到他的声音绮容却猛然低头,泪水完全无法控制地泛滥起来。她无助地看着眼泪顺着脸颊和鼻尖啪嗒啪嗒落在自己的黑裙子上面,啪嗒啪嗒练成一片。自己的手好像黏在了铁链上一般,不是动弹不得而是没有能力为自己擦一擦掩盖一下哭泣的痕迹——也许是因为身体都知道这些决堤的泪水也只不过是想要倾泻的九牛一毛。
我真的很辛苦真的很累,我永远都在为朋友无条件地付出但是得到的真的很少很少。
我也很想被当做月亮和花蕊一样深爱——甚至哪怕我只是一粒尘土,我也想被爱着……
“你能不能别看我……”绮容的下一句“也别碰我”还没说出来,便被终于无法忍受的陆羽明拥进怀里面。
谁能受得了自己喜欢的人那样无助地流眼泪啊。要是陆羽明不赶紧抱住绮容,他恐怕也要为绮容没理由地哭出来。
“这样我看不到你了吧?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他一边紧紧地抱着绮容,一边用手掌爱抚着她的后背与后脑,有时是轻轻地拍有时是顺毛似的抚摸,没有多余动作和欲望的哪种。
拥抱和爱抚对绮容来说永远是止痛片,擅于自愈的绮容也沉默地流掉了这次分量的眼泪。
“我的外套内袋里面有纸巾,如果你想要的话在左边,现在伸手的话应该就能摸到。”陆羽明低声说。
似乎流眼泪时真的变成森林里面的动物,绮容转一下脸,蹭蹭陆羽明的耳朵,也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我要跟你说一下。”过了好一会儿,还带着点鼻音的绮容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是觉得你这样没问题哦,我只是不讨厌这样而已。”
在傲娇的绮容那里,“不讨厌”就相当于直说“超级喜欢”了。陆羽明心领神会,又抱紧了一些。
“我说了我只是不讨厌!”绮容一下子炸毛。
“那我松手。”
“……再一分钟嘛。”又扯一下袖子。
一天一夜都可以,陆羽明稍微有些沉醉,他说好。
我觉得我们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很好闻。
不知道待了多久,绮容才把陆羽明推开。
但是在她头发上一直摸摸的那个手没离开。他顺着绮容的头发继续说:“以后都会好的。”
真的会吗?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陆羽明又说。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啊,因为我长得像你讨厌的人吗?”
绮容一怔,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果然未曾得到的东西就是最想要的吗?就算那份不知如何发泄的怨恨与内疚已经丢给了盖亚,但欲望还是源源不断啊,只是这次她想靠自己来辨别这一切。
“或许——有不一样的地方。”绮容盯着陆羽明的脸看,在他鼻梁的位置发现了很淡很淡的斑。
“那就好。走吧,上车。”
“怎么?”
“外面风这么大,给你吹得眼睛红了鼻子也红了,还不快回车上暖和一下吗?”
“风明明就不大……”
“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