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去(3 / 3)

,因为她想延后教习的时候,二姑娘扎完针,曾颤颤巍巍拿包药的纸向她说:“含朱,写。”

她教二姑娘写字,看二姑娘选了一个字当名,那个字是:思。

她感受到二姑娘被主子冷落后的沮丧,陪二姑娘捡断花、数灯笼、烧豆子。

她在二姑娘不小心偷看到他们处理被吓到的婆子丫鬟之后,装作忘记落锁,放任二姑娘在迷宫一般的西院里走来走去,消解情绪。

……

她在慢慢地,将二姑娘当一个正常健康的孩子养。哪怕后来别庄里来了鹿斟、来了韩英,都未能替代二姑娘在她生命里的份量。

寻常人连忍受照顾二姑娘的繁琐都不能,遑论让她靠近一般孩子的人生,因此很少赞同含朱的努力。

更何况二姑娘的病药石难医,终究是要死去。所以大师也说,无望的证道,未尝不是另一种执迷。

她没有反驳,和大师说,她本就是红尘客。

她只是换了种方式碌碌无为罢了。这是她父亲所求,是她所习惯。哪怕是自己一厢情愿,制造了一个有关“陪伴”的幻觉,也是求己得己。

即使某一天醒来,阿思逝去,她会偷偷记住有关阿思的一切。那就是她生活于中的微末沙粒,她拥有的一切。

但含朱没有想到的是,在大限来临前,阿思遇到了一个人。

含朱的笔下没有过多记录那场相遇,不过她们对同一个场景印象深刻:

雪白的玉兰刚谢,垂丝海棠沾了雨。在灯火通明的画阁上,在绣着重山云鹤的屏风前,那个人低低地、带着一丝蛊惑对阿思说:

“买我。”

从那时起,或者说,从他们相遇那刻起,阿思忽然变得很不一样。她的眼睛那般明亮、激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眼角微湿。就好像春雷迟至,生机突然自泥土下迸发,荒坟泛出绿意。

阿思有了自己的盼望。

含朱被狠狠震慑住。她忍不住想,不知何时起,阿思真正长大了。变得如她想象中那样情绪饱满,爱痛分明,陌生又耀眼。

含朱开始明白,或许从来不是阿思需要她,而是她需要阿思。

是保护者被她所保护的人拯救。

于是她顺着阿思的心愿,擅作主张,成全了阿思所想。这是她平生唯一一件违逆端王的事,违背端王定下的照顾二姑娘之人的标准,可能很快便会被调回陵南大营。

但没关系,她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她愿为自己选择的忠诚,短暂地放弃另一份宿命,而后亲自承担代价。

她的离开是对阿思的成全和祝福。

她彻底地放开了心中的那根绳子。

——

黎念做着梦。慢慢地,梦中的场景离开别庄,又与大片的竹林重合。

她知道阿思还困守在这座小院里。后来模模糊糊地,她忘记自己并不是阿思,第三视角悄然改换,站在屋门外的,变成黎念本人。

这次不必再等待那扇门推开,她如释重负地想,应当是她误会了,那扇门后并不是她臆想中的父亲。

她负手在门外踮了踮脚,仿佛在和过去道别。而后四周发生变幻,停滞的时间开始流动。

她很快感觉到残余在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在骤然抽离,它轻抱了一下自己,彻底散进遥远的时空。

最后,眉心一凉。

意识堕入白雾的前一秒,她摸着额间的那滴泪,忽然想,年少时,果然不能碰见太惊艳的人啊。

——

屈磊从梦里醒转。

刺眼的亮光袭来,骤然召回他的意识。四下寂静,这处关口不知怎地没有人声,只有城楼上的火把顾自燃烧,毕剥作响,透过密实的油布映了一隙光进来。

他脖上是重枷,手脚皆有镣铐,艰难地靠着囚车发呆,懒得去想是正常休整,还是解差偷懒耍滑。

过了一会儿,囚车上的油布却忽然被掀开。借夜色隐匿身形的人朝内看了一眼,刀尖冰冷。

屈磊没有看他,亦没有动。青年麻木地靠在栅栏上,眼神还是彻底的空无。

一片羽毛飘落,火把灭了。

——

池君原懒懒地看着路边的鸟雀。那野雀胆子小,只敢蹦蹦跳跳地逐食,后来不知道被什么吓到,拍拍翅膀飞远了。

池君原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向前望去。

他们已越过国境线,端王的人手皆踏上回程,唯有他和黎念一人骑着白马、一人骑着小红马,在官道上慢悠悠地继续朝西晃。

待得看到明夷某座边城的石碑,黎念停下马,于僻静处打开包裹,兴致勃勃地与他“分赃”:“就送到这里吧。大头给你,小头留给我,我们这就分道扬镳。”

池君原愣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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