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桐已经无法叙述出当时的具体场景了。
她只觉得,路言舟的身上有一层光晕,虚化的人群中只有他是清晰的。
模糊的画面里,是他牵着自己的手在逃离。
记忆可能会说谎,会肢解,但影像不会。
后来,林佳桐无数次回放过CP剪辑里他们牵着手躲避人群的片段,她低着头,躲避着周遭的视线。
而路言舟的目光却不闪躲,眼神直白,沉默地抗争着审判的目光。
那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没有腼腆,没有踌躇不前,好像所有的路径里只剩下最后的一条,就是带她离开。
出了主会场,没有了聚光灯的照射和暖风的加持,林佳桐迟钝地感觉到了寒冷。
上齿与下齿有节奏地碰撞着,不用讲话,最真实的诉求也会从嘴里溜出去。
她只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窝起来,最好还是个没人能找到自己的地方。
神明好像听见了她的祈祷。
空荡的肩膀忽然被宽大的西服外套罩住了,那是不属于她的尺码,有种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
外套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淡淡的,没什么特别,但有着驯服野兽的能力。
林佳桐觉得自己心里那头又惧又躁的小兽,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
也可能不是丘比特的箭,是人类随意投掷的石子,在那一刻让她有了神魂颠倒的错觉。
逼仄狭小的隔间里,呼吸的声音太过突兀,唇齿间吐露出的温热气息相接,最平常的行为也显得暧昧。
林佳桐微微抬头就能看见路言舟的眼睛,深邃而透亮,眼神坦荡,却又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
她呆呆地盯着看,然后,感知到路言舟越发急促的喘息。
他在紧张吗?还是在害羞......
林佳桐装作不懂,故意问:“你很冷吗?”
其实是该问自己的话才对。
“不冷。”路言舟淡淡回道。
“哦,但我有点冷。”
门缝里溜进一丝冷风,林佳桐打了个哆嗦,裹紧外套,把手放在胸前用力揉搓。
她低着头,专注地做功,过了一会儿,被突然打断了。
路言舟的面色有些潮红,一副羞怯的模样,他犹豫着,把双手藏进了衣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护进掌心,笨拙地为她取暖。
心底的某个角落变得暖乎乎的,有种积雪融化的感觉。
“还是好冷。”林佳桐小声抱怨着,眼眶热热的,有点湿润。
路言舟见她要哭了,表情无措,连忙安慰:“我再捂一捂,捂一捂就不冷了。”
人在委屈的时候总是很脆弱。
故作坚强,不想让人轻易察觉自己的脆弱,但真的没人过问,又会觉得,自己变成了全世界最可怜的受气包。
路言舟太温柔了,林佳桐因此更想哭了。
她逐渐收不住眼泪,连鼻涕泡都要跑出来了。
自己这样一定很丑......
好丢人,好想找个角落藏起来......
林佳桐挡着脸,小声啜泣,企图掩盖自己是个爱哭鬼的事实。
“没关系,想哭就哭吧,”路言舟懂事地转了身,背对她,“你不愿意被看到,我就不会偷看的。”
对于路言舟来说,这是个很寻常的一个举动。
可林佳桐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开关被拉动了,她终于支撑不住,哭出了声响。
放肆地哭过,压力就会释放许多。
路言舟相当守信,始终背对着,什么也不说,给她留了足够的空间。
哭着哭着,泪都流尽了,就变成干嚎,林佳桐也哭累了,嗓子痛,眼睛痛,身体也很疲惫。
她不在乎地面的脏污了,捋了捋裙摆就想坐下去休息。
但被路言舟拦住了。
“裙子会脏的。”他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未果。
又低头看了看自身上仅有的一件衬衫,表情尴尬,最后无奈地搓了搓手:“抱歉,没什么能垫着的了。”
林佳桐觉得这人呆头呆脑的,没做错什么就要讲“抱歉”。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挪揄道:“你身上不是还有一件?”
路言舟的脸一下就红了,他磕磕巴巴地挤出一个气音,努力拼凑着语言,却仍支离破碎,就像同老师解释自己为什么忘交了作业的小孩儿。
“逗你的,怎么什么都信。”
路言舟的脸更红了,被蒸锅焖过的样子,绯红色烧到了耳根。
他不自然地用手蹭了蹭鼻尖,垂着头掩盖自己的窘态。
林佳桐觉得自己就是个恶趣味的变态,平白无故欺负人。
不过......当变态的感觉也不错。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