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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哭,细数起来,逢絮只在靳铭舟面前落过两次泪。

第一次是在高三上学期。

当时逢絮家里出了事,最疼爱她的姑姑被患有狂躁症的儿子活生生掐死在家中,男生怕被警察发现是他将人掐死的,还拿水果刀把姑姑脖子上的痕迹一点点刮走,赶到现场时,地面上全是血。

家中安了监控,逢絮回看的时候,发现姑姑上午还专门试了下她送的那条裙子,臭美地站在监控底下转了个圈。

很漂亮。

没想到下午就在同样的位置,和亲生儿子发生争执后被打了几巴掌掐住脖子,甚至在快奄奄一息时,有绝望地朝监控方向看过。

在对上目光的那瞬间,强忍着生理疼痛的逢絮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直到那张脸变得血肉模糊,她才浑身发抖地转身离开,在即将踏出警察局大门的时候,她看到了靳铭舟。

本能反应吧,逢絮往后退了一步,脚踝碰到台阶,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最后跌坐在台阶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不等他上前伸手扶,她眼眶湿润着看向一旁,声音颤抖着说自己没有姑姑了。

斜风细雨打在她单薄的身体上,靳铭舟蹲在她面前想抱她,可她突然回正头看他,滚烫的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靳铭舟,我没有姑姑了。”

后面七天过去,月考成绩下来,逢絮成绩并不理想,被老师严厉批评她再这样下去小心书都没得读,成绩不好光会画画顶个屁用!

她破天荒的没还嘴,下午放学铃声一响,收拾书包去了建在校内南边最角落里的阶梯室。

这间阶梯室几乎没什么人来,就连打扫卫生的叔叔阿姨也都时常会自动忽略这块地方。

她熟门熟路地盘腿坐在较暗的那一块区域,手里拿着成绩单看了好久,久到靳铭舟翻墙进校推开阶梯室的大门,霞光涌入布满灰尘的世界,她都还是保持头靠墙壁的姿势,脑子里全都是姑姑那张脸。

靳铭舟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说那么多的话。

她说,不会再有人毫不犹豫地站在她那边;不会再有人总是把她的画拍下来发在朋友圈一顿表扬;不会再有人爱带她去旅游看世界;不会再有人告诉她……条条大路通罗马,读书方面强那最好,如果不强也没关系,换条路走同样能在路上找到自己;更不会再有人在她考差的时候说,逢絮,你已经很厉害了,偶尔遇上失误真的没关系的。

“靳铭舟。”

逢絮低头,那瞬间他注意到成绩单上有块地方的颜色突然变深。

她哭了。

哭着说没想到会是最后一次买裙子给姑姑穿。

“她真的好适合墨绿色啊,好漂亮……”

“怎么就成最后一次了呢……”

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哭。

·

夜色寂寥,世界却并未进入沉睡,打开浴室门来到客厅,细听,能听到楼梯间传来的开锁声和男生讲话时的笑声。

逢絮重新穿上那件黑色睡裙,揉揉发酸的手,陡然想起自己还没给稿子收尾,快速走过去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和平板。

靳铭舟则十分自然地从衣柜里拿出件自己的黑色T恤套上,一出卧室,见她坐在那立刻进入工作时的状态,调侃一句要不要这么拼?逢絮没理他,他朝书房走去,倚着张短台,看着她侧脸又问:“还差多少?”

“快了。”

“我帮你?”

逢絮没作声,屋子里瞬间只剩下操作鼠标的清脆声。

也是在这时候,身旁传来极其无奈的一声笑。

靳铭舟叹声气,语调低沉下去着,好似很卑微地问她:“逢絮,你什么时候能够需要下我?”

清脆声中断,逢絮扭头看他,勾唇笑了笑说:“想的时候不就需要你了?”

“除了那方面。”

“这样啊——”

逢絮回过头去,薄背紧紧贴着靠背,抱膝说:“那抱歉,没有咯。”

“你确定?”靳铭舟走过去,拉开她旁边那张椅子坐下,认真看了几眼屏幕上的画稿,拿起一只马克笔在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本想接着说话,但又怕打扰到她,只好默默等她完成工作了再开口说话。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接近凌晨一点,但他竟然毫无困意。

许是因为洗了个热水澡,又或是因为在等待的这期间里,他好整以暇地观察她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越想,脑子就越活跃。

曾经学生时代有段时间,论坛上有帖子说她是个花瓶,她不仅没被影响到,还用实力打了那些人的脸。

她门门科目成绩中等偏上,会画画,运动方面也很强,从高一开始就积极参加校运会,为班级拿过不少一等奖,记得最厉害的一次,是报名参加了女子1500米,她在不被看好的那一双双犀利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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