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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春草木(1 / 3)

奉陵府后宅。

侍女用银钗拢了拢火盆,缪玄昭将刚才于城内所收信件掷入其中,亲眼观其化为灰烬,散作烟炱,由猩红化作星点,再彻底的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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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归来十日后,已是除夕岁末。湘儿见小姐连日来心绪不宁,一早雪难得歇了,差小厮们将制吉饼的简易庖厨搬进了后宅庭院,想着转移她的心神。

“小姐,今夜一过便是新岁,明日一早您可是说要吃到第一口吉饼的,湘儿也想有口福,快些起来一同制备吧。”湘儿略搡了一下缪玄昭的后背,她只一件单衣,侧身躺在塌上。

缪玄昭翻身朝外,身段玲珑,无需矫饰亦有媚态,肇醒时眼色迷蒙,乌发如瀑。越过湘儿,往窗外瞧去,天光已大亮。已多日心有忧思,独昨晚半梦半醒间拾着那枚火石,冰凉冷冽,倒让她一夜好眠。

“湘儿,几时了?”

“已是巳时。”

“盛陵尉每日晨起问安为何不唤?”

“今日小厮说未见上门,许是有事耽搁了?我瞧小姐睡的沉,想着多休息会儿便也无妨。年节当前,上陵礼均已备妥,晚间才是仪时。”

缪玄昭心绪流转一阵,旋即起身梳洗,只松松挽了一个髻,系上缚膊,便往院中去。“我要制吉饼,待制好,喊老墨找稳妥的人送往彭城,母亲尚还能在正月里吃着。”

不到一个时辰,缪玄昭盯着糕饼起锅,湘儿把提前备好的五连漆盒打开,玄昭挑拣出各色五枚,小心放置在其中。又回房内案几前略写了一张字条,掩在食盒盛器的罅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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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邑内各处已不见盛陵尉踪迹。

老墨惯例行至陵邑以南渭水边等专人运送食材布帛,行点交查验事宜。只见一路上门户皆是敞开,人群往北向奔逃。陵邑再往北,已至长安京畿以外,再行百里,便是关外漠北。

老墨心知不妙,忙下轩车擒住一粗布蔽身男子,问其所为何事如此仓皇。

“独孤氏在东面······称帝了,今早已攻至长安城下,怕是很快要入主含章宫,闯进陵邑是迟早的事罢。”那男子呜咽着说完,便没了踪影。

老墨愕然,翻身上马,驱驰回府,一刻未停歇。

平朔一朝还未行至第三年,李朝仓促间如断壁残垣,终是捱不住风侵雨蚀,轰然倒塌。

家丁回禀只说内城南面各门已被独孤氏把持,缪玄娇不由分说立即冲出府门,身后是北宫家老侯夫人的涕泣声。她只是坚定的策马往城南奔袭,与哀鸿般的人流背道而驰。

行至金螭门下弃马,近处戍卫兵阵如细密蚁群,正抵门而立。缪玄娇抓住阵前的执金吾,半饷哽住竟问不出一句话来。

“小侯夫人,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小侯爷他······一个时辰前已率精兵出城门与独孤氏军队对峙,此时门外仍一片寂然,我等不敢轻举妄动。城楼上马面处已密排哨岗和射手,随时等他一声令下。”

缪玄娇转身拾级而上,卫队欲拦,执金吾掷去眼色勒住了。

她匍伏藏身于一卫卒盾后,眼前是马面朝外的孔隙,远望两军相隔如天堑,皆是分毫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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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意又盛。金螭门巍然沉郁,矗立于此,扛鼎李家王朝六百年。长安城南墙外寂静无人喧,只听得落雪戚戚语。

阵前独孤朗已失去耐心,闭目略憩。关外惯习逐水草而居,打起仗来也是神出鬼没,击西声东,速战速决,营帐常是幕天席地,定所不常有。自阿耶这一支受降归顺中原李朝后,独孤氏被封在海岱一径,难见漠北原野苍穹,李朝封了个爵位虚名,世代可袭,算是对他阿耶屈辱而降的褒奖。封地放在东海畔,与大漠习俗判然有别,左不过是李朝皇帝想把这系曾经的劲敌养废,再无抵抗。

只是狼子野心难易,独孤朗蛰伏已久,熟谙中原作战兵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振关外,攫取天下。

独孤靖鞅看出独孤朗急于进城,故策马近身,“父君还等什么,只需射穿北宫稷的项上人头,城门定会洞开,释出李朝在京畿的所有的兵力。毕竟整个含章宫,如今也只有这一个能扛的,他若死了,宫里那对幼主寡母必然坐不住,派出全力抗衡,咱们只需一网打尽即可。”

独孤羡立于马上,宽大的玄黑毛氅也压不住他的身量,雪地里反衬得他隽美无匹,面若沁玉,眼底透出一股倦怠之意。他略紧了紧箭囊,漫不经心向斜前方的兄长和父亲道:“谁人不知,整个独孤,靖鞅哥哥的骑射技艺最上,父君自小亲自教习,饶是东土平坦,没有猎山,在海上亦能练出射杀游鱼之术。北宫稷在战场上堪堪可算是滑不溜手的鱼,需废点心力周旋。但如今城下两军坦诚而对,北宫稷也就只是靖鞅哥哥刀俎下僵直了的庖厨之属。百步之内,又有何难。”

独孤朗忽的睁眼,翻涌的眼底一阵浑浊,只觉得喧闹。

“父君,不如就让孩儿与那北宫稷单枪匹马阵前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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