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岁晴皱了皱眉:“你该叫我殿下。”
林许衡心中一梗,想到了迟迟未定的封号,眉间郁色一闪而过:“许衡并非有意冒犯殿下。”
就连娘娘都要好声好气同她说话,这公主不也是在民间长大,有什么好得意的。
顾岁晴淡淡看她一眼,御花园一步一景,围了个花池,荷花将开未开,微风叫人心旷神怡。
顾岁晴同她实在无话可说,也不想叫这人败了心情,掉头就走,顾岁晴步子迈得快,林许衡提着裙摆向她跑来:“姐姐”
顾岁晴侧身避开,林许衡伸手去抓顾岁晴,脚下冲势不减。
她回过身,向后仰去,脸上笑容得意,然后直直往池塘里跌落。
远远看上去,像是顾岁晴将她推下去的一般。
林许晴本以为会看到这位公主露出惶恐慌乱之色,却见顾岁晴背着手,神情冷淡厌恶,从头至尾都没有试图伸过手拦住自己。
林许晴就这般滚落栏杆,坠入湖中。
林许晴与顾岁晴拉扯时,四下无人,坠入水后却抖然热闹起来,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侍女太监一个一个扑通往下跳。
林许衡确实不会水,呛了好几口后就被捞了上来。
她裹着毛巾,瘫软在地上,淑妃袅袅婷婷地过来了。
“你是要说,我把你推下水么。”顾岁晴轻声道。
林许衡愣愣摇头又点头,没料到顾岁晴是这样的反应,但只片刻,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扑到淑妃脚下:“娘娘为我做主啊。”
淑妃声音温柔:“怎么就弄成了这样,你且道来,这是天子脚下,不会叫你平白受了委屈。”
林许衡呜咽着摇头,看向顾岁晴的目光带着惊惧。
顾岁晴一脸平静。
“晴娘你来说,好端端的,许衡怎么就掉到水里去了。”
顾岁晴看了淑妃一眼:“她冲过来,叫我姐姐,然后跳下去了。”
林许衡泫然欲泣,湿乱发髻下眼珠滴溜溜地转:“是我不小心。”
直到远远瞧见皇帝身形,顾岁晴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淑妃将身上的外衫解下,缓声安慰着林许衡:“不怕,陛下来了,你好声同陛下说就是。”
林许衡哽咽点头,先前淑妃娘娘便同她说了,皇帝一会儿会过来说几句话,让她抓住机会。
并在言语中暗示,她与顾岁晴,只能有一位真公主。
顾岁晴留落民间,血统存疑,这是她把握圣心的唯一机会。
皇帝果然过来了。
只皇帝人是来了,看向林许衡的眼神却并无她想像中的怜惜,他握手成拳咳了两声。
淑妃在他身边小声地说着,皇帝握住淑妃的手。
皇帝的眼光在顾岁晴和林许衡身上转过,看向顾岁晴,声音像是裹着寒冰:“跪下。”
顾岁晴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这样拙劣的伎俩!
林许衡压下上翘的嘴角,顾岁晴抬头,少有人这样直视君王,顾岁晴眼神灼灼。
真像啊,像她的母亲,皇帝看着顾岁晴,心中微恍。
说出口的却是诛心之言:“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前世,父皇还有不到一年便要驾崩了,两世,这是父皇第一次用这样冷漠的目光看向自己,顾岁晴跪在地上,有那么一瞬,疑心自己也许真的不是父皇的女儿。
她看向矫柔的林许衡。在心里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那是前世把兵符留给自己的父皇。
皇帝亲自扶起林许衡,不再看顾岁晴。
顾岁晴心想,父皇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他自己知道吗。
淑妃看着顾岁晴,像是沉沉叹了口气:“陛下莫动气,女儿家玩闹,一时失手也是有的。”
“此女愚鲁,朕不想再看见她。”皇帝摆摆手。
就在当日,圣旨便下了,斥顾岁晴御前失仪,着即日启程,前往封地。
与之一同下来的圣旨,林许衡封昭华县主。
“师父一直都希望我去封地。”
“京城的水太浑啦,大家都盯着这一亩三分地,施展不开的。”韩涛道:“这是很好的机会。”
“我不明白。”顾岁晴握着圣旨:“去了封地,也许这一辈子都再不会回来。”
“有什么不好,那是你的地盘,天高皇帝远,再不用仰人鼻息,而且,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先生与父皇,很有默契。”顾岁晴道。
“哪里哪里。”韩涛摸着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话点到这里,两人都未说透,却是心照不宣。
前世韩涛是帝师,可以说韩涛天纵奇才,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本就是父皇的人。
满朝文武,理应都是父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