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错。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让他险些被阴风吹走,成了这幅大病中的样子。
念及如此,她的语气更和缓了几分:“你放心,我就算走,也一定和你一起,不会抛下你。再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师兄,你这样风光霁月的人,不说自高自大,怎么反倒自卑起来?”
宫玉急促的呼吸闷闷放缓下来,苍白分明的指节握住影影绰绰的树枝,依靠着树干静静坐着,两只眼睛松松往前看。乔嘉霖顺着他对视线,穿过梅林、穿过崖壁,直直延伸向无限远。
“我和你一起去,是我愿意的,我主动希望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承认呢?”
他的话像是泪水一样打在她心里。脸上忽然一热,接着便是冰凉的触感。乔嘉霖微微睁大眼睛,是宫玉在为她拭泪。
冰凉的手指把泪水也变得凉凉的,在脸上晕开。“你为什么哭呢?”
乔嘉霖摇摇头,“我不知道,你难过,我也跟着难过,你还没哭,我怎么能哭呢?难道我比你还难过吗?”
“你当真如此关心我?”声音凉悠悠的。
恐惧沿着脊背袭上心头,乔嘉霖矢口否认:“我只是痛恨自己,自己的事情尚且伤心不过来,居然为别人的事请动容,实在是太软弱了。”
“现在你又自觉软弱了,你的刻毒就在这里了。玩弄人心,又披着无害的外皮,你要这个,要那个,却一点也不愿意付出,说是害怕。”
乔嘉霖面容僵住了,想要反驳,又不知道从何反驳起,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也不能是这样的人。
“我不在意你本来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直以来都表现地这么可怜可爱,现在又有了一点聪明,其实更好。”宫玉轻轻叹息,“只是还不够好,让人瞧出来的聪明都是笨拙。外面的人,你对他们坏,他们也对你坏。你对他们好,他们反倒对你更坏。只有比他们聪明厉害十倍才能活得好。我认识你不久,冷眼看着,你言语行动和他们处处不同,这样出去,可怎么办好才好?”
“就当我有十分的蠢笨,两分的刻薄,我就不配去外面吗?怎样才是过上了好日子?和常人一样不特别聪明,也不特别愚笨,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吗?”
“我没有不让你去的意思,就算真遇到什么事,我拼全力去保护你,想来应该是够了,虽死也无悔。”
“师兄怎么这样悲观?我们又有武功,又有法术,出去自然天高任鸟飞,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宫玉无力地叹息,“我恐惧的是命运,神仙鬼怪去到人间,三灾八难,步步是坎,处处皆不顺心,没有如意的时候。怎么算天高任鸟飞呢?”
乔嘉霖忽然心中一跳,“师兄,你看看我,我去人间也会这样处处不顺吗?”
“就你?”宫玉上下打量她,“才会念几部经文,会使几招剑招,就算修仙,神奇得也有限,并无什么影响。”
“我不修炼,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怎么顾头不顾尾的,我难道不跟着你一起吗?我倒霉的话,怎么会不连带着你一起呢?”说着他的眉头皱在一起,“况且唯独修行这件事,是不可以放松的。”
“这难道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有了修为行动不自由,难道没有修为,就没有人妨碍着你吗?我认识你不久,但觉得你说话做事,很与别人不同,你就这么过去,又无技艺傍身,才叫自找罪受。”
“照你这么说,还是不出去的好。”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你想去,那去就比不去好。”
说话间便到了晚上,乔嘉霖瞧瞧外面的天色,道:“之前你变作石头,一动不动,我也唤不醒你,又急着走,心里想法也不周全,真是对不住是你。现在你清醒了,恢复好了没?我总算是有了个依靠。你预备着我们今晚怎么出去? ”
“我才刚说你说话做事和别人不一样,你说话就这么熨帖了。其实你对我,不必这样迂回的。”
“我烦你做事,倘若说话还不能让你开心些,不是太过分了吗?”
“我做石头的,铁石心肠,口头的功夫,我不在意。”
即便宫玉不说,她也知道,他在意的是心。
见她不作声,宫玉浅浅一笑,只是笑容像是被冻住了,大觉没有意思,忽然换了个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受了阴风煞气的缘故,我先天带的神通不好使了。或者说,全然失灵。”
乔嘉霖心知他的猜疑,一时拿不定主意,应不应该把自己会【他心通】的事告诉他。他若是疑惑自己如何学会他们石头精的先天神通怎么办呢?
她试探着问道:“倘若不是你的神通失灵呢?”
“我还没和你说过,我这项神通名叫【他心通】,能体察别人的感情,练到极致,便能知晓旁人的心声。我这次醒来,只觉四周静静的,什么别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和许多年前我一人独自待在这里一样。”
说道这里,宫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