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添了一丝琵琶遮面、欲语还休的销/魂。
如果美色也是一种武器,那么这具毫无瑕疵的酮体,已然修炼到摘花吹叶皆可伤人的大成境界。
饶是李寻欢年轻时万花丛中过,倚红眠翠好不风流,也不得不感到一阵目眩神迷。他已过而立之年,又有情伤,却也被面前的绝色所惑。
恍然过后,李寻欢露出一抹苦笑。
“阁下隐匿的本事实在高明,此刻还不肯出来一叙么?”
青衣人一怔:这话好似并不是对她说的。
然后她猛地转头,就在这不大的店铺角落,赫然坐着一个黑衣人。
也是一个女人!
李寻欢因为青衣人的一举一动而身体紧绷,但真正让他感到威胁的,是坐在角落、身形却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黑衣人。如果不是他感觉出错,那么他目光扫过角落时不自觉想要避开的冲动,正是对方的隐匿功法所致。
这是一种分外怪异的感觉,明明对方的轮廓映在眼里,大脑却将其误认为别的什么,好像有一片微微扭曲的色彩遮住了黑衣人的存在,并试图骗过观者的眼睛。
青衣人掩在青铜面具下的面孔猛然涨红,又立刻变青:若早知此地有另一个女人在,她绝不可能如此干脆地褪下衣衫的!在她心里,女人的美色,自然是魅惑不了另一个女人的,对方衣冠整齐而她脱了个精光,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李探花说得,好像我是什么鬼祟之人。”黑衣人起身走来,别样好听的微哑嗓音中带着点笑意。“我最先坐在这儿,一直好心没有打扰你们,却要被扣上一个隐匿的帽子么?”
“阁下是谁?也是来向李探花要这件金丝甲的么?”
青衣人的声音很轻,很软,尾音勾着抹媚意,如果忽略那双形状姣好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全然恶毒,那么无论多铁石心肠的人,恐怕都不忍让这道声音染上失望。
“不,我不要金丝甲。”
出乎意料地,黑衣人如此答道。
“一个快死了,另一个也离死不远,我瞧你们有趣,所以在这里看一会。”
看猴戏似的神情激怒了青衣人,她弯腰想捡起地上的青魔手教训对方,却在有所行动前定在原地。
黑衣人的右手松松垂在身旁,状态闲适,但一股危险的气机锁定了她。
青衣人毫不怀疑,只要她动一动手指,对方腰间的那柄无鞘长刀,就会当头斩到她身上。
冷汗渐渐渗出青衣人的发间,她勉强笑了一笑,一点一点向门外退去。
“你原本有两件武器,一件威猛,一件机变,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其中一件呢,莫不是瞧不起小李飞刀?”黑衣人垂眸看向地上散落的青袍,遗憾道。“也对,不过是将未婚妻视为衣物,义兄看作手足,大义感天动地的李探花罢了,倒也不必太当回事。”
这话实在直白尖锐得可怕,与黑衣人没什么侵略感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李寻欢的脸色骤然一白,连青衣人都愣了愣。
合着此人是无差别攻击。
事不可为,她倒是果断,衣袍都不要了,趁着气氛僵持之机,快步离开青帘酒家。
李寻欢望着黑衣人。
少女面色苍白,深黑双眸清澈却又深不见底,里面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像一抹将明亮天光调和成昏暗暮色的雾气。看她左侧空荡的袖管,瘦削却绝不孱弱的背脊,还有腰间三尺六寸的乌鞘刀,就能明白她绝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青涩侠女。
李寻欢的手指捏着小刀,竟还能露出一丝笑:“你……既然找上小李探花,想来不会让他当个糊涂鬼。”
“我倒不介意你当个糊涂鬼。”观婳的语气还是很温柔。“只是我还擎着你办事,要你带我进兴云庄呢。”
李寻欢苦笑:“倒是没遇见过请人办事,先戳人一顿痛脚的……”
“青魔手是不是很厉害?”观婳扯开话题,抬脚迈出酒家。李寻欢无法,又实在好奇,只得跟着走到门外。
门外横陈着一具尸体。
李寻欢讶然:“这是……妙郎君花蜂?”
说起花蜂,他的全名是“黑心妙郎君”,此人虽武艺不高,但论起下毒的功夫,连五毒极乐童子都要逊他一筹。但这样心肝肺都是漆黑的无耻之人,被削了双腿,又被喂成肥胖的圆球,此刻面色青紫,已是死去多时。
“他中了青魔手的毒,我又中了他的毒,天道轮回,也罢,也罢……”李寻欢苦笑。
花蜂在他桌上的两壶酒里都下了能毒死一头大象的剧毒,他果然已浑身发软,那毒无色无味、无声无息,不知什么时候已爬入他的脉络肺腑。
观婳意味深长地说:“你再仔细看看花蜂,他真是中毒而死?”
李寻欢疑惑地看了黑衣少女一眼,凝望着花蜂的尸体,神志渐渐清明起来:“不是中毒还能是什……等等,他,他胸前有一处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