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日,我就被小念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姐姐怎么还睡着?今早要去昭鸾殿朝贺帝后的呀!”
闻言,我从床上惊起,顿时睡意全无,倒是把这茬给忘得干干净净了。见时间紧迫,小念帮我打来洗漱用的热水,我囫囵两下便梳洗完了,换上了节庆才穿的那套朝服玉冠,忍不住自嘲,又是这熟悉的“仙鹤松涛”。
等收拾停当,内文学馆的众人早已在师父的带领下聚集在一处,单等我一人了。
“沈姐姐往年都是最早的,怎得今年最晚了?”
“许是昨夜吃多了酒,做了什么不想醒来的美梦吧?”
看她们一个个打趣我,我也不甘示弱地回怼, “好梦倒是没有,就是昨儿个晚上,也不知道是哪几位,喝得烂醉如泥,我只能一一拖回房,累得我全身疼,这才醒的晚了些!”
那几位输理吃瘪,非缠着师父,要今儿个晚上再来一场,看谁先倒下。
“好啊,反正最后醉的不省人事的不会是我,我无所谓的哦!”
“桀主事,你管管,阿和耍赖,她自幼长在边塞,会喝水便会喝酒了,我们怎么可能赢得过她。”
“对呀对呀,得她一人对阵我们才对,不然不公平。”
“啊?你们这么多人围攻我单枪匹马就公平了,羞不羞呀?”
……
新年的太阳暖暖地照着这座宫城,雪地上银光闪闪,踏着满地的碎琼乱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就到了昭鸾宫。
外面等侯的嫔妃、女官已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一片花红柳绿,人声鼎沸,恍惚间,还以为春日到了,得见姹紫嫣红之景呢。
今日阖宫朝拜,帝后一同受礼。圣上要先去前朝接受百官朝贺,故而来得晚些,一干人等都挤在昭鸾宫外等候。
过了会,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出来传信,帝后圣驾已在昭鸾宫正殿,请诸位嫔妃先行朝拜,然后四司六局由各局主事带领,依次朝拜。
内文学馆不在四司六局之列,故而排在最后。如同往年一样,帝后分别身着大节大庆时才穿的团龙瑞凤袍服,并肩端坐在殿中的龙椅之上,宛若神灵再现。
各宫各局之人纷纷献上新年贺礼,行跪拜大礼,说一说国泰民安、万寿无疆、帝后伉俪情深之类的吉祥话,若得帝后心意,便大赏,再不济,也会随便赏些东西意思一下罢了,过年嘛,图个喜庆热闹。
内文学馆不似别处,除了应得的分例和帝后贵人们的赏赐,别无其他进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奢华名贵的贺礼,左不过是师父手抄的一些经书,或者整理的一些古籍,修复的一些字画之类的。
偶尔也能得到些赞许,但大多数时候都入不了皇后的眼,只是随便说几句好听的话,赏赐一些小玩意打发了我们。不过师父向来是不在意这些,依然是做足礼数,绝不叫人瞧出半点差错来。
从昭鸾宫出来时,已全然不似进去时那般热闹,在我们之前的各宫诸人,几乎都已回宫。也是,这冰天雪地的,谁也不想在外面多呆一刻挨冷受冻呀。
我们一行人正朝内文学馆走着,小喜子突然追了上来,先给师父见了礼,随即对着我说道, “圣上有些紧要的奏折要批阅,着沈侍史随侍笔墨。”
我看向师父,师父朝我点头示意,“去吧,雪天路滑,脚下仔细些。”
我向师父行了个大礼,就跟着小喜子前往承华殿了。大年初一,理应回到馆中,众人才向师父叩拜问安的。
来到承华殿,我向圣上行完礼起身,圣上从案牍中抬起头来,盯着我打量了会,自言自语般说了句, “这朝服……”
我以为是我衣冠不整,正要请罪,便听到他给兰公公说, “去,将朕收起的那套冠服拿来。”
兰公公明显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 “圣上,那套冠服久未沾身,怕是积了灰,不如等老奴一会着人送去尚服局,叫她们修补一番再赐予沈侍史吧?”
“不必,现在就拿过来,让她换上。”
眼见圣上坚持,兰公公也不敢再违逆,带着小喜子去了后殿。不一会儿,就看到兰公公和小喜子回来了,只是小喜子手里多了个锦盒。
“圣上,冠服取来了。”
圣上挥了挥手,示意给我,小喜子麻利地上前,将锦盒交到我手里。
“你,去把这套冠服换上。”圣上语气果决,不容置疑。
“是。”我捧着锦盒,行礼退了出来,到偏殿才将其打开。
里边是一套湖水蓝的女官朝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松鹤翠峰;还有一顶白金流苏的发冠,虽然不甚奢华,但用料工艺都十分考究,也是难得。
这身冠服与内文学馆现在的冠服有许多相似之初,但更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不似现在的形制,除了朝冠,其他几乎与前朝大臣们的官服别无二致。
我换好了冠服,居然十分合身,似是量体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