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方幼宁在春满楼听人唱曲。
她面容严肃,看着一群漂亮姑娘在眼前舞着绸带,腰肢轻扭,舞步翩飞,她紧皱的眉头却一刻也不曾放松。
领舞的娘子心下无故慌乱,一舞毕,她笑着倚到方幼宁跟前,为她倒了一杯酒喂到嘴边。
“公子因何事烦忧”
方幼宁奇怪的打量了她两眼,又低着头瞧了瞧自己的穿衣打扮,她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
舞娘身姿曼妙,身子不禁又软了几分,她媚眼横生,眸中似有万般风情,她抬手勾住方幼宁的衣领,细白的手指轻绕,似是欲拒还迎。
方幼宁挑眉,方才还热闹的包房里,其余舞娘不知在何时都知趣的退下,甚至还贴心的掩上了房门,一时之间,红袖暖香,暧昧至极。
“公子~”
舞娘靠在方幼宁耳边低声轻喃,一双软弱无骨的小手正要滑进衣领时...
察觉到什么的舞娘瞬时面色难看至极,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拢好衣服,对着方幼宁怒目而视。
方幼宁无辜的眨眼,要方幼宁说,这委实怪不得她。
她今日本是要去城东的裕鸿楼赏景吃菜,打马路过这嫣红阁时,见楼上的姑娘倚着栏杆不住的瞧她,她一时被美色迷了眼便停下多看了几眼,谁料她才停下,就被门口的龟公连拖带拽的扯了进来。
这嫣红阁虽说是数一数二的京城红楼,但里头这胭脂抹粉的气味着实熏的很,她这才一进门就被一堆姑娘围着,什么粉面绢帛都往她脸上舞,她一时晕头转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待她缓了神,她已经坐在这包房内了,再然后...
方幼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即从怀里摸了个钱袋子出来,她放在手心轻轻颠了颠,便放在了面前的小几上。
她起身朝着舞娘拱了拱手,面上仍有些羞赧:“冒犯了姑娘委实对不住,这些银子便当是我给姑娘赔礼道歉了,还望姑娘海涵”
说完,她又顿了顿,继续道:“今日嫣红阁的账便记在西宁候府上,待我回去后便让下人送银子来。”
虽是头一次来这嫣红阁,但是这规矩方幼宁倒是知道一二的,嫣红阁里的姑娘虽都是卖身进来的,衣食住用不用担心,但是要想日子过得好些,手里也必然是要攒些银子的,客人若是想打赏,那银子必得指明道姓的给了这姑娘才行,不然必然是要被老鸨寻着个别的名头给抢去的,因而若是要心疼里头的姑娘,这给姑娘的钱,和给嫣红阁的钱,那要是走两个账面的。
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个钱袋子交出去了的方幼宁,此刻还没有意识到,当嫣红阁的人将账单送到西宁候府时还要引起怎样的风波。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的方幼宁实在是顾不得这么多了,她诚心的拱了拱手,便要转身离开。
只刚走到门口,便觉得衣袖被人拽住了,她疑惑的扭头,只见舞娘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到底知道了她是女子,收敛了些许魅色,她端端正正的朝着方幼宁行礼,一板一眼道:“今日没能服侍上公子,是奴家没这个福气,这钱还请公子拿回去吧”
方幼宁挑眉,见她将荷包又递回来,一时之间也有些丈二和尚,她伸手推拒道:“今日到底是冒犯了姑娘...”
话说到一半,方幼宁又迟疑起来,这打赏出去的银子还能被退回来吗?若是正常的客人,该是如何言语...她略一思索,又抬眼打量了几番舞娘的神色,随即便清清嗓子道:“这赏出去的银子哪里有收回的道理,姑娘此举,莫不是瞧不起我?”
舞娘霎的一白,捏着荷包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若是寻常恩客,舞娘此时自然该娇弱无骨的行礼谢公子赏,但...舞娘垂眸看向她的衣领,眼前这人是女子,又是西宁侯府的人...
思及此,舞娘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苦涩,“公子,唤奴嫣然便好”
嫣然看似柔弱,但手中的荷包却一直未曾放下,她似有些强硬的不愿收下这个钱袋。
突然,厢房外似有一声异响转瞬即逝。
方幼宁沉思片刻,便勾了勾唇角,柔声道:“不知嫣然姑娘可否赏脸,随小生出门一聚?”
嫣然讶异的抬头,只见方幼宁冲她眨眼,随即便听见她朗声道:“如此美景,少了美人相伴倒是失了些趣味。”
邀请嫣红阁的姑娘出游,自然是不容易的。不仅要花钱,而且是要花大价钱!
方幼宁身上的三瓜两枣自然是不够的,西宁侯府又被她搬出来镇场子,那老鸨才喜笑颜开的一路捧着将两人送出去。
出了嫣红阁不过几里,方幼宁摸了摸兜,将那个被退回来的钱袋又丢给嫣然,她俏皮的冲嫣然眨眼,“赏银哪有退回来的道理。”
不知是不是出了嫣红阁的缘故,方幼宁少了许多不自在,她牵着马慢悠悠的同嫣然并排走着,她虽还是穿着男装,身上却多了些女儿家的娇憨之气,她笑的明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