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再回来,不加急的话,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此事对封霁来说自然不算急事,甚至,林晚棠想,若是他没那么正直忠君,还会故意拖着,或者干脆就当没收到过,反正他是陛下亲弟弟,陛下总不会连亲弟弟都疑吧。
她觉得拖着是很好的解决办法,但没有劝封霁。
夜晚睡前,林晚棠对于遇刺之事的情绪已被其他事情冲散,没特意想起,梦里却猝不及防梦到另一种结果。
被惊醒后,她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只穿着中衣,便跑了出去。
她此时有些分不清梦与真实,害怕封霁真的比前世早两个月被刺杀身亡,用命换得她平安回到行宫。
他的屋子那么安静。
林晚棠的恐惧被这种安静放大,她想尽快确认,又不敢再向前一步。
忽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
封霁难得松垮地披着外袍出现在人前,却见林晚棠只穿中衣,光着双足,一脸惊惶未定,轻轻地发着抖,是冷的,或许也是惊的。
见到他的一瞬,她扑进他怀里,压抑着声音,细细碎碎地哭。
封霁一时无措,只下意识退回房中,关上门,将深夜寒意阻止在门外。
“怎么了?”他抚摸她的头顶,越来越顺手。
林晚棠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缓了许久,才瓮声瓮气道:“做噩梦了,梦见你……”
她说不出口,但封霁能想到。
他叹了口气,“那现在看见我,有没有好许多?”
“嗯……”仍瓮声瓮气的,将他的腰勒得很紧,头也不肯抬。
封霁又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劝她回去睡觉。
林晚棠却语气倔强:“我在你这里打地铺。”
这也没在封霁的意料之外,他不想在这个时候逼她回去,只是道:“我打地铺。”
两人如林晚棠在昭锦殿的第一晚那般。
稍微有点不同的是,林晚棠非要挨着外边缘,向外侧卧,封霁抵御了许久她的目光,才继续睡着。
第二日天方开始亮,封霁醒来,发现怀里温软,潮热的呼吸击打在脖颈,微微发痒——
林晚棠不知何时从榻上下来,连同两床被子也掉下来,却与他裹在同一张被子里,她抱着他腰身,睡得正熟。
封霁深深吸了口气,才克制住自己没立即将人揪开。
晨光熹微,自窗棂撒入,他能看清她双眼微微红肿,眼下亦有乌青。
不忍吵醒她。
他将手伸进被窝,小心翼翼欲抬她手臂,可才动了毫厘,便听她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声,手直接攥紧了他衣服,亦贴得更近。
封霁这才发觉什么,顿时脑中轰然。
偏偏熟睡的人却动了,像是嫌那只手臂膈人,她用另一只手抓住,猛地压回去,还攥着不动,像偶尔攥他手腕,梦中的她一定如此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