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回到辰荣军军营时,洪江正在营帐里偷偷喝酒,见了他冷着脸走进来,忙把那一小坛酒往身后一藏。
洪江神色略微紧张,问:“回来了啊?”
相柳走到一旁书案前坐下,翻阅起了案上的文书,“别藏了,喝你的吧。”
洪江讪讪一笑,才重新倒酒,只不过喝起酒来比相柳进来之前含蓄了不少,从豪饮转为了细品。
因他身上有旧伤,相柳不仅不许他上阵杀敌,更不许他贪酒,可这两样要是全戒了,日子还有什么好过?
洪江看了看相柳神色,又问:“不是说去接你媳妇儿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相柳手握文书,淡淡地说:“义父,今后别说这些了。”
洪江呷了一口酒,更加好奇:“为何?”
相柳沉默。
正当洪江以为相柳不愿回答时,相柳出声道:“我去了西炎城,她不肯见我,也不肯跟我走。”
“吵架了?”洪江问:“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惹人家生气了?”
“并无。”相柳摇头。
洪江顿时连喝酒都提不起劲了,奇怪道:“不应该啊,你媳妇儿与你感情那般好,唉,你那日就不该回来,先将人平平安安送到泽州才对啊!哪有让她一个弱女子独自赶路的?”
“与此事无关。”相柳说,“她怕是后悔了。”
洪江皱起眉,断然道:“不可能。我看人向来极准,你这媳妇儿敢爱敢恨、有勇有谋,若是真后悔了,也会与你说清楚才一刀两断。”
相柳沉默,捏着手里的文书,没能看进去哪怕一个字。
洪江仍然在说:“你也是,人家不肯见你,你就不会偷偷去见人家?”
相柳不禁冷笑。
他倒是去了,却看到旁人对她关怀备至,她竟也未拒绝,还允那黑炭头近身。
所以,这便是她不许他去见她的原因?
白虎部的二少主,的确与防风氏的少主般配。
相柳想承认又不肯承认,其它八个头还在他脑子里吵架打架,简直越想越烦、越烦越气,才一路负气出了西炎城。
不知不觉,毛球已经飞回了清水镇。
洪江又说:“还有,你真不担心你媳妇儿在外边出了什么意外?我看这事反常,必定其中有古怪……欸,你去哪?”
“瀛洲。”
说话间,那道白衣银发的身影已然出了营帐,翻身跃上空中盘旋的白羽金冠雕。
帐外传来几声清唳。
洪江这才美滋滋地呷了一口杯中的忘忧酒,有些好笑地自言自语:“这小子,也就嘴上硬气。”
皓翎南海,瀛洲岛。
自皓翎将正式请柬送往各地,整个大荒都知道了皓翎失踪三百年的大王姬皓翎玖瑶终于被找回,即将举行归来的告祭典礼。
众所周知,皓翎王向来低调不喜奢华,此次将典礼举办得如此隆重,可见对于这位大王姬的盛宠之意。
仲冬之月过半,五神山所在的瀛洲已经住满了从各地赶来参加典礼的贵客,皓翎几乎邀请了大荒所有有名望的家族。
这日,一架马车抵达瀛洲涂山氏别院外。
涂山氏少主涂山璟亲自站在门口等候,身旁并肩站着一位绿衣少女,少女眉心一朵桃花印记,眼眸灵动,看起来宛若花瓣上的初生露水,秀美绝伦。
马车停稳,绿衣少女提起裙子,迫不及待地上前。
身后涂山璟无奈又宠溺地提醒道:“小夭,慢一点,小心摔着。”
被称为“小夭”的绿衣少女没有理会,小跑着到马车前才顿住脚步,只见一名侍女先下了车,转身掀起车帘,又下来另一位紫衣少女,从车内扶出一位好似风吹就倒的纤弱美人。
瀛洲的初冬并不寒冷,甚至可以说是温暖,但车里下来的人裹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绒面斗篷,将浑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唇也无甚血色,一看就是病得不轻。
绿衣少女脸上的笑容凝滞,迅速红了眼眶,却什么都没有问,上前一步帮忙搀扶。
进了花厅,从清水镇百草堂请来的巫医已经在此待命。
巫医仔细诊脉过后,向绿衣少女回复说:“启禀王姬,这位小姐所中之毒确实是焚心。中此毒者,不可妄动七情六欲,否则必受烈火焚心之苦,直致心死人亡,故名为焚心。”
被称为“王姬”的绿衣少女是皓翎此次告祭典礼的主角皓翎玖瑶,也是曾经清水镇上的医师玟小六,关系亲近的人都叫她的小名“小夭”。
赤水秋赛过后,小夭去了一趟玉山,在玉山王母的帮助下,找回了自己真正的容颜,于是清秀面嫩的小医师变成了眼前的少女,举手投足之间也开始有了王姬的风范。
小夭问道:“既然知道了是焚心,可有解毒之法?”
巫医却摇头,回答:“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