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是真的,你来就说明时间快到了。”
伯格不忍道,“阿狸,虽然你签了神契,可是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都可以反悔。”
阿狸摇头,她已经做了选择,并且不会后悔。
和李莲花上山的那日,她从老神仙那里知晓了自己为何会来这个世界。
所有人的命数都早已写好,唯有极个别的天选之子可有改命的机会。但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餐食,不花任何代价便能更改命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漆木山死前的巨大遗憾给李莲花求来了一个拖延的机会,否则他早该命绝于毒发与旧伤。可能否渡过去,全在人心。
“漫长岁月中,有无数你们这样的人被命运联结,但到了最后,大多数人都失败了。”她记得老神仙当时苍凉的神情,说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为什么?”彼时阿狸一派天真,单纯地询问原因。
“弃生者与求生者,拯救与被拯救,是命运打乱排列的组合。可是往往大多数弃生者在重拾生命美好之后都不愿放弃自己,而被拯救者的意志也并没有磐石坚定。自私、猜忌、背叛、移情……任何一样都足够摧毁羁绊。人性本身的弱点,命运无法剥离。”
命运的选择是如此慈悲,却又如此不讲道理。
“灵魂联结,便要替他承受所有他本该承受的□□之痛,心伤之苦,甚至死亡的孤寂。”
众叛亲离,是每个拯救者到了最后关头望而却步的因素。因为爱可以支撑一个人无所畏惧,可是鲜少有人在面对爱人的冷眼中还能坚持下去。
这本就是个悖论,没有爱不自私,就像很多人说希望对方过得好,却有几个人能问心无愧上达天听与神明,愿所爱之人与他人修好,享天伦之乐?
拿假话骗自己可以,拿真心骗不了命运。
“你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那日在山上,老神仙已经给过她反悔的机会。
“不需要考虑,我愿意。”无知者无畏,但知道了代价还无畏,只能说这世上,像阿狸这种傻子属实不大多。
苍山白雪,梦境再临。
阿狸这次终于见到了一个身影,黑袍覆身,瘦如枯骨。
“你终于来了。”
“这是哪?”
“被你遗弃之地。”
那双本该如翡翠的眼眸变得猩红可怖,阿狸终于明白过来,他是她的恶念,是她具象化的狂暴和偏执,脆弱和嫉恨,物欲与贪婪,卑微与恐惧……
可他又是独立的个体,他想脱离一切活下去,获得永生,不被湮灭。
“我们本就是一体。”他笑的很血腥,很凄惨,“可因为那个男人,你将这里的一切都遗弃。”
阿狸沉默了。
因为她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爱,所以变成了一个很好的人,也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心境飞升,自然春暖花开。
“他死了,你才会回来。”
“你不会如愿的。”
阿狸睡了不久,李莲花站在窗边往外看,分明接近冬末,外面竟又开始飘雪。
“可好些了?”他转身落入她的笑眼。
阿狸点点头,看一眼窗外,“外面下雪了?”
“是啊,这要是昨夜的话该多好。”
安静了片刻,阿狸忽然道,“我想出去走走。”
“好。”他替她拿来干净的新衣。
阿狸不动,歪头瞧着他,“我想看你穿那件红色的战袍。”
“嗯?”李莲花眯起眼,唇边带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忽然想看。”她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目光像只馋嘴的小狐狸,推推他,“去换嘛~”
阿狸今日分外坚持,李莲花没有办法,只得顺从。可换好衣服回来,刚走到屏风前,阿狸却不让他进去。
“你出去等我。”
“啊?你这又是……”
“约会嘛,本来就应该等女孩子的。你配合一下好不好?嗯?”
李莲花被她软软的鼻音逗得发笑,虽然不知道她又琢磨什么古怪的东西,但是无伤大雅的小要求,他乐得陪她玩。
“那我去院门外等你。”
阿狸给自己仔仔细细画了个妆,病了这些日子,都没怎么收拾。她从衣柜里找到那套艳丽鲜红的冬装,努力梳成那日下山时李莲花给她梳的发髻。最后涂一层鲜艳欲滴的口脂,系上披风出门。
李莲花站在院门外,他和阿狸住了独栋一方的院子,不少人从门前路过,都被这红衣少年的身影瞬间吸走目光。
须臾,雪花覆盖足尖红色,身后咯吱咯吱踩踏声传来,李莲花回头,怔然在雪中。
今日的阿狸是一种全然不同的美,不过半年时间她已不知不觉长开,是正艳刚熟的嫩果,不可多采的独树一帜。
方多病本来在傅衡阳屋里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