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依摸了摸阿狸滚烫的额头,转身要走,却被拉住。
阿狸压着声音咳了两声,朝泽依摇摇头,“不能去找傅衡阳。”泽依和帕夏时傅衡阳的人,遇到紧急的事她们也只能找他。
“可是,阿狸姑娘……”
“多烧些热水,厨房里煮点姜汤,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病了。”她虚弱却坚持,语气不容反驳。从前李莲花生病,他都是这么过来的。狐狸精看到学到的间接经验想不到有一天还能用在自己身上。
李莲花走之前说过,营帐中并不安全。其实他们一路走来,对长生门的邪门已经很习惯了,就算现在傅衡阳说他是长生门信徒,阿狸也不会觉得惊讶。
她自弱肉强食的哥谭来,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暴露弱点给暗处的捕食者,这套丛林生存法则在这个残忍的武侠世界同样适用。
泽依年纪小,遇事没什么主意,傅衡阳让她听阿狸的她便真的照做,一桶桶热水打过来,这个天气很多帐中都用姜汤驱寒,因而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只是这红颜祸水儿的名号坐实,两军开战之际人心惶惶,她依旧三餐规律沐浴梳洗,比肖夫人还要精致。
阿狸将自己泡进水中发汗,她现在非常极其不舒服,却还是强忍着坐进浴桶里,喝姜汤。心口的联结印记很烫,她想起刚联结时她对李莲花切身感受的体会,不知道李莲花会不会同样难受。
要是他也被她传染的四肢无力……阿狸实在不敢想,本着就算把自己烫熟也要赶紧好起来的决心,干了一大壶姜汤。
帕夏给阿狸擦好身体,过手时以为她身上的温度是烫出来的,也没有在意。
阿狸刚穿好衣服裹着被子准备休息,外面却有人来了。
是白江鹑的夫人和四五个女眷。
要是李莲花在,她绝对不愿意勉强自己与人寒暄,但是为了不让人瞧出端倪,她只能坐起来。
白夫人面色和善,带了一些简单的高点吃食,
“我们来的不巧,没想到阿狸姑娘竟然这么早就睡下了。”白夫人将手里的吃食交给帕夏,嘴上虽不好意思,但却不拘小节地往里走。
外面天刚黑,确实不是休息的时候,阿狸心中叹气,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夫人这是……”
“哦,我们想着阿狸姑娘一个人,过来看看。门……李先生走的时候特地拜托我家老白和几个旧部,让我们多关照阿狸姑娘。可见他对你有多惦记。”
阿狸心中一暖,面色也柔和了许多,还不等她开口,一人心直口快道,“我家老宋要是有李门主一半体贴,我也不至于成日跟他吵。”
“这位是嵩山派宋掌门夫人。”白夫人为阿狸介绍道。
阿狸点点头,“宋夫人好。”她从没应付过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加上身体的虚弱缠上来,顿觉到处发冷,哪哪都透风。
她唤来帕夏,让她将外间李莲花的被子抱进来。
王忠夫人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瞧着阿狸盖一床被子还要加一床,有些不解,“这阿狸姑娘的帐中格外暖和,竟然还觉得冷么?”
阿狸揉揉鼻子干笑两声,眼珠转了转,“额……抱着他的被子我才能安心睡觉。”
她完全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但是众夫人们纷纷倒抽一口气,面颊飞霞。
片刻,有人道,“这帐中的确暖和许多,我这棉衣都穿不住了,天气不好物资难运,咱们帐中都省着碳呢。阿狸姑娘果真叫人羡慕。”
一年轻的妇人目光扫了一眼阿狸的肩头,这个季节她这件薄纱睡衣完全不能保暖,目光却露出半分不赞同。
“何夫人这话有失偏颇,阿狸姑娘不似我们多少都有些内家底子,自然比我们畏寒。”白夫人睨了少妇一眼,她是何璋的续弦,比何璋小十几岁,平日与她们并不算亲厚,今日知道他们要来看阿狸,非要一起过来,谁知道一开口就如此膈应人。
好在阿狸心大,听不出什么,或者她懒得计较,总之她笑着看了白夫人一眼,完全没有在意这个话题。
一气质优雅的女人笑盈盈道,“阿狸姑娘这般绝色,我要是李门主,也定舍不得分开片刻。”
要是换做平时,阿狸应当会十分受用,但是现在她已经眼冒金星快要昏厥过去,实在无暇应对。
“这位是秦嶐先生的夫人。”
“我听李莲花说起过秦先生是医届之首死人谷的传人。”就是那位秦嶐和李莲花一起解开咒术的法门,不过她是医者的老婆,阿狸怕她看出自己生病,不敢同她对视。
“传承医道的是我小叔,我看阿狸姑娘身体孱弱,改天遇见他让他给你切脉开些调理的方子。”
阿狸应付着道谢,她就要撑不住了。
瞧出她恹恹的模样,白夫人握住阿狸的手,“想来你是担心的,瞧这憔悴的模样,你放心,只要前线有消息,我第一个来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