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在惊吓中回神,人却已经来到方多病身边,李莲花朝她点点头,“没伤到要害,劳烦清儿姑娘照看。”
说罢,拉住一脸兴奋跃跃欲试地阿狸,眉头压低。
那偷袭的男人似乎被激怒,机簧弹开一下接一下,众人纷纷效仿阿狸掀桌,御秭归阕风雅唯美的会场乱作一团。
李莲花身形快速移动,在场所有人只见一道靛青残影,在激烈的弹雨中,剑刃寒光与火花碰撞,一粒弹丸落到展云飞面前,竟是从中被劈开,切面光滑,可见那极致的力道与速度。
御屏焉面具下的狭长眼眸眯了眯,赞叹之色倾泻而出,不愧是这世上最快的剑。
忽然,一声更为清脆的鸣响打断了男人疯狂的扫射举动,男人手腕炸开,手中那个火药筒落到不远处的一方莲叶上。
白衣翩跹起身,御屏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制作精美的小巧火铳,阿狸眼睛刷的亮起来,御屏焉的这把比那个火药筒更接近她认知里的枪。
“什么人给你的胆子,敢在御秭归阕用火药?”御屏焉声音与之前的温和疏淡大相径庭,冷彻刺骨地目光透出不可亲近的凉薄,不似尘世之人。
李莲花回到阿狸身边,阿狸将目光从御屏焉手里的火铳上收回,扯着李莲花的衣袖领口翻看他有没有受伤。
李莲花也不制止,由着她胡闹,他微微侧目,似是见到御屏焉将将从他身上收回的眼神。
地上的绛衣男子挣扎了两下,忽而周身炸开无数血点,整个人像是被扫射一圈,转瞬一命呜呼。
“啊——不要——”片刻前还张扬跋扈的薛娇已经吓傻,尖叫着晕了过去。
随着她晕倒,御秭归阕的大门轰然倒塌,门外两辆炮辇张着血盆大口,碾压着御秭归阕周匝暗卫的身体,徐徐前进,竟比咸日辇还要霸道。
御屏焉脸色骤变,他死死盯住那缓缓碾压进入的两轮精美火炮,脸色白的不正常。
展云飞将何小凤护在身后,对李莲花道:“实不相瞒,我与小凤来此地,是因为近日来天机山庄两处机关冢被毁,用的就是霸道火药术。天下间能造出如此精良的冷兵热武,除了御兵坊为前身的御秭归阕,再难想到第二处。只是为何……”
只是为何连御秭归阕都遭到了火药弹的袭击?众人心照不宣齐齐生问。
李莲花神色冷硬严肃,看透一切的目光扫一眼白衣男子,“那就要问问真正的御屏焉了。”
白衣男子浑身一僵。
“真正的御屏焉?”
“若我猜的没错,御屏焉早就死了。”李莲花再度语出惊人。
“死了?那眼前这位又是谁?不是,御屏焉若真死了要怎么问?”
李莲花眉心几乎要怼到一起,众人后知后觉,一股强劲的内力随着火炮车正缓缓铺开威压,席卷这高台阙阁。
“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不愧是剑神李相夷。”会场上空,回荡起空旷又沙哑的声音,内力雄厚至极才能传声如此广阔。
比这声音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声音所说的内容,剑神李相夷?在哪?
那个温和带笑的孱弱青年?虽然单从外貌看他的确俊逸无双,点穴功夫飘逸流畅,但李相夷?别开玩笑了。
方多病快气死,他不能说话不能动,稍有激动就吐血,憋屈的要命。偏生他此刻至少明白了这场局的目的之一,过了今日,李莲花便再也不能稀里糊涂地过安生日子。
他妈的。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御屏焉死了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他们被安排在一片只手遮天的棋盘里,李莲花分明看破了局,却依然选择投身不避。
这个老狐狸骨子里其实一直,都未真正放下心中的江湖与天下。
一瞬风静止,内力深厚者可催风叶,而内力绝绝者,方可令风止。
极强劲的威压下,短暂的窒息侵袭每个人的感官,血液流速都变得缓慢。
两辆火炮在赛台下停驻,一个眨眼的瞬间,赛台上竟然多了一个黑袍身影,大多数人都没见到他是何时出现的,只来的及瞧见那黑色衣摆缓缓垂落。
黑色袖口下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白衣男子脸上的半只面具应声碎裂,完美无瑕的一张脸竟在右眼眼尾延伸至太阳穴的地方,有一小片难看的的烧伤疤痕。
李莲花瞧着那灼烧疤痕,略感唏嘘怅惘。
“好久不见我的弟弟,这御家家主,做着可还舒服?”
黑袍之下,是一张与白衣“御屏焉”几乎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