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她笑笑,“等彭世生被宁巍压到孤立无援,我们总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看来都挺顺利的,拂衣那边,也说找到了蛛丝马迹。”
洛留影抬头:“嗯?”
“他在信里说,那事好像和一种特殊的灵植有关。那灵植长在九尾狐族的领域之内,近期他打算去看看。”
“但愿能找到吧,这件事要尽快查到根源。”
洛留影顿了良久,才又说:“能被控制一次,就有可能出现第二次。现在看起来相安无事,不过是因为操控别人,大概需要付出什么极大的代价。所以,他们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阿竹,如果他再……那么下一个被伤害的人,一定是你。”
这种秘术就像悬在几人头顶的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一次落下。
洛留影的话听起来没错。
洛疏竹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替历拂衣说些什么,最后她叹出一口气,只道:“哥哥,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
入眼是一片绿意,四下里草木疯长,却无人刻意打理。
九尾狐族的景色确实与别处不同。
历拂衣收敛气息,沉默地靠在桌边,手指轻叩桌面。
几日前,方霁抱回来的那一摞书里,记录了一种灵草——含珠草。据说这种草药,曾经令一名妇人性情大变,做出些不可思议的举动,随后她又忽得清醒,自觉羞愤难当,当场自尽。
这书本就记录了些亦真亦假的故事,看起来做不得真。但历拂衣在“双目赤红”和“九尾灵狐”这几个字上徘徊了许久,还是决定到此处看看。
这世上有巧合,但却不该有这种巧合。
毕竟,操控他人,无论是何时何处,都是为人唾弃的一种行为。能找到如此一点线索,已经是极为难得。
他将方霁留在殿内,继续伪装无事发生,自己则一个人,偷偷进入了九尾灵狐族的领地。
他生了张和厉千霄一模一样的面容,为了隐藏身份,历拂衣不得已做了些伪装。灵力将他的面容变得平平无奇,他换掉锦袍,随意地套了件褐色短衣。
只要不碰见相熟的、或者修为高深之人,应该不会有人察觉他的伪装。
暮色已然降临,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一处洞府。
洞内四通八达,历拂衣却准确无误地挑了一条近路,沉默地向内走。
他从前来过此处。
或者说,这处洞府的主人,他该唤一声“舅舅”才对。
“爹,那我走了。”女子声音娇俏,“我今日又破了一桩案子,要出门庆祝一下。”
男子的声音低沉,带着关怀地责怪:“你啊……别太野了。”
“哎呦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知道的,从娘亲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希望,这世间再无冤情。”
对面的男人良久无言,最后他才说:“去吧,注意安全。”
接着轻微的脚步声渐渐散去,洞内又恢复了平静。
历拂衣从阴暗里走出,他用灵力凝成的假面已然撤去,光影斑驳里,露出一张眉目冷峻的脸。
那人继续伏案书写,未曾抬头,只笑着问道:“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等了等,没等到回答,蹙眉间抬眼,对上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
他神情一滞,没什么慌乱的样子,反而带着打量,好半晌之后,他淡淡地开口:“……历拂衣。”
历拂衣也在审视着他。
宋殊栾兄妹六人,她排第四,这一位应当是她的二哥,宋游尘。
他生的一双桃花眼,两万多岁的年纪,依旧担得上“芝兰玉树”四个字。都说九尾狐族容貌出众,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
历拂衣勾唇笑笑,“好久不见,宋族长。”
说是好久不见,实际上,他们也未曾见过几面。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历拂衣的印象里,宋殊栾从未踏足过九尾狐族。就连在无法缺席的宴席上,他们兄妹相见,也装作是陌生人一般。
连宋殊栾都是如此,更别提历拂衣和宋游尘的关系。
历拂衣不止一次地想,看来“天性凉薄”,也会被继承。
他对这个舅舅没什么好感。可宋游尘身为族长,却是最有可能知晓一切的人。
如果含珠草真的是他要找的东西,那么厉千霄做的事,便绕不开他。
“夜探我的洞府,二殿下想要做什么?”
“问点事儿。”他一面说,一面凝出长剑,随意往前一送,便搭在了宋游尘的脖子上。
宋游尘成为族长多年,已经很久没被人如此威胁。他眼中的怒气清晰地浮现,旋即又立刻消散。
从历拂衣进入这里开始,他叫再多人进来,也没法在腾啸剑下讨到什么好处,还极有可能,毁掉自己居住多年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