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他并未撑伞,只沉默地走在雨中。
越走越近,亭台楼阁都显现出来。院落前,负责洒扫的侍从听见声响,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在他们怔愣的瞬间,历拂衣已然越过他们走了进去。
这里不是他的寝殿,但他却极其熟悉。
八角亭中,一个蓝衣少年背对着门口坐着,他指间动作飞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历拂衣开口:“项斯。”
“谁啊?我忙着呢。”那人猛地转身,便看到长廊的尽头,站这个黑衣男子。
“陛——”项斯的声音一卡,表情从惶恐变成惊讶,他把手里的毛笔一丢,拔腿就往屋内跑,便跑边喊:“爹!历拂衣来了!”
历拂衣跟着他的脚步直接走了进去,迎面撞上了匆匆而出的男子。那人一袭蓝衫,周身气度儒雅温和,右手还握着一支笔,看起来像是慌忙间没来得及放下。
“拂衣?”
历拂衣顿了顿,“项叔。”
项思渊属于青龙族的旁系,年轻的时候亦是文武双全的奇人,奈何他在大战中伤了根本,其后便渐渐隐退。
历拂衣心底其实很感激他。
他小的时候性子更野,算得上一言不合就“动手”,偏生又没什么人管他。
宋殊栾不管他,是不在乎;别人不管他,是不敢插手。
项思渊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将历拂衣错位的胳膊拧了回去,然后笑着评价:“空有蛮力,这样可不行。”
他从历拂衣几近蛮横的招式里,看出他的天赋。
青龙族有特殊的术法,可若是无人指点,一个孩子,终究难懂其中精妙。
项思渊没有看错。
如今的历拂衣,成为了一个令人畏惧的对手。
“坐吧,拂衣。”他笑着点头,“回来了就好。”
“我今日来,一是为了看看您,二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一问。”历拂衣一向平铺直叙,“项叔,天界之内,有没有能操控他人的秘术。”
他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头绪,项思渊总归是比他见多识广些,况且天灵之内,历拂衣也想不到,能再去问谁。
“是洛留影那件事?”项思渊略一思索,便能猜到些前因后果,“你这样问,我一时也想不出来,这各族皆有各族的秘术,调查起来的确需要花费心思。”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可能有线索,”他笑笑:“吟古阁。”
吟古阁,一塔一殿一阁之中的“阁”。
那阁中古籍无数,这种方法虽然过于麻烦,但终归会能找到蛛丝马迹。
历拂衣想过这种方法,但查阅古籍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下意识地将这种方式放在了最后。如今看来,还是绕不开这一步。
“其实,”项思渊顿了许久,久到历拂衣以为是听错了,才终于开口:“拂衣,或许,你可以多注意关于……九尾狐族的秘术。”
历拂衣明白他的意思,他低头扯出一抹笑:“我记下了。”
其实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帮忙,项思渊没必要提醒他的,这一句话说出来,遇上些不识好歹的,很容易变得“里外不是人”。
历拂衣又何尝不知道,宋殊栾的恶意一向是明晃晃地表现出来,他对她心里已经没什么期盼。如今,也只是迫切地想把一切都弄清楚罢了。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忽得感觉周身灵气微动,他朝半空中一捏,旋即抽出一封书信。
历拂衣盯着那书信许久,最后略微歉意看了眼项思渊,“我去看个信。”
他行事不羁,但在尊敬的长辈面前,也懂得“礼貌”二字。
项思渊难得笑出了声,他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甚至带了点催促的意思,“当然,去吧。”
他看着那个浑身锐意的男子,半倚在一棵树上,小心地抽出信纸,忽得就露出些笑意来。
历拂衣把几行字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他都能想象到洛疏竹在写这封信时候的样子。
不过是几句简单的叙述,像是一种例行公事的报备,但他似乎读出来一些别的什么。
用灵力凝成的信件,一瞬间就可以送到对方的身边,历拂衣犹豫许久,还是下定决心寻个时间,再认真回信。于是,他把那薄薄的一张纸重新收好,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先前的阴霾气氛一扫而空,他回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未曾散去的得意。
项思渊早猜到写信的人是谁,但历拂衣这幅样子,还是让他觉得好笑。他也想起自己年少的样子,和他如今也差不了多少。
倒是没资格笑话别人。
“洛疏竹?”项思渊轻轻咬出这个名字,努力搜索出她的模样,最后也只浅浅记得,多年前曾在某次宴会上见过她一面。
当时她安安静静地坐着,礼数周全,碰见谁都轻轻笑笑,一看,就是那种被教得很好的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