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抬头,把视线转向洛留影,“……哥?”
可是洛留影没有反应。
他只是木然地站着,眼神空洞,直视前方,也不说话,好像一个人偶。
听到“哥”这个字的时候,曾书琴的神色变了变。可是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开口道:“他叫十七。”
曾书琴抬了抬下巴,炫耀似的又一次开口:“这是我家的十七。”
有十七在,便有火灵芝。他们曾家的荣华富贵,全都维系在他的身上。
所以,曾书琴想,不管以前他是谁,以后,他就是曾家的人。
更何况,一年的日夜相处,他们多少也该有点感情。
——不能被别人抢走。
“呵。”历拂衣感觉怀里的洛疏竹浑身僵硬,他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动作轻缓,抬头对上曾书琴的脸,开口间,却是丝毫不留情面。
“你是从小就缺爱,还是全家都死光了,”历拂衣盯着她的眸子,“上赶着抢别人的哥哥?”
他这话说得太过尖锐,刺得曾书琴一瞬间失态。
“你!”曾书琴激动出声,她将要发作却又回过神,笑了笑,“十七只听我的,你们若是能让他跟你们走,我便放人,怎么样?”
“哥。”这是今日,洛疏竹第四次叫他。
她深呼一口气,重新走上前,想要去拉他的袖子,“你看看我,跟我回家吧,哥哥。”
洛留影无动于衷。
曾书琴笑得得意,打断她的话,“这位姑娘,你也该认清现实了吧?”
洛疏竹将视线从洛留影滴着血的手上收回,又一寸一寸地移到曾书琴的脸上,她的视线很冷,让曾书琴随即抖了一下。
下一瞬,洛疏竹的掌风朝她袭来。
“十七,救我!”
曾书琴尖叫一声,洛疏竹便看到洛留影动了,他右手迅速一挥,只听见“刺啦——”一声,他掌心的匕首划下了洛疏竹的半截衣袖。
连带着,那一刀也划过她的小臂,带来一串血珠。
那血撒到洛留影的手背上,让他动作顿了一顿。
伤口感受不到疼痛,洛疏竹只看着那处,觉得周身彻底凉了下来。
每一次,遇到再棘手再危险的事情,她也没想过逃避,可是这一次,洛疏竹觉得有些撑不下去了。
她看着洛留影冷漠的脸,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
这个场面,是始料未及地难堪。
她猛地推门而出,向外奔跑。
——这里让她窒息。
“疏竹!”历拂衣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半分犹豫,追了出去。
曾书琴伸手给自己扇扇风,她拈起脖子上的竹哨,轻轻吹了几下,朝半空道:“追上去,杀了他们,绝不可让他们泄露秘密。”
黑衣护卫们从黑暗中现出身影,持剑而上。
然而曾书琴的笑意没维持多久。
她惊恐地看向身边,方才麻木站盯着手背上鲜血的男人,忽得动了。他大步出门,只用一柄匕首,便将那几名护卫逼退了几步。
这是十七第一次出手。
也是曾书琴第一次见识他的厉害。
他抢了一把剑,那剑抵在了一名护卫的脖子上,然后他猛地一划,鲜血便喷涌了很远。那几名护卫,竟然皆不是他的对手,他们在不到半刻之内,便全部毙命。
在夜色中,曾书琴看着他一步一步,踏着血而来。
他的眸子,在灯火的映照下,好像忽得清明了起来。
“咳……”
洛留影走着走着,蓦得呕出一口血,跪倒在地上。
“……十七?”
他就那样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曾书琴小心地上前,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
他抬起头,神色又恢复成了原本那般,麻木又空洞。
曾书琴终于心安,她破涕为笑,“你回来了,十七。”她伸手抹去他唇角的血,“你必须,永远是十七。”
*
洛疏竹一直在跑,她穿过低矮的山洞,又跑过一片一片药田。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在何处,只知道一直向前。
脚下有些凹凸不平的石头,她被猛地一绊,整个人跌坐在田地中央。
有人慌忙去扶她,“磕到了么?磕哪了?”
“历拂衣,我……”
她只吐出几个字,便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她不想让自己哭,却头一次做不到。
洛留影不该是这样的。
今天她的哥哥,对她刀剑相向。
从父母和祖父母接连去世后,她的血亲,只剩下一个。
历拂衣感觉到她滚热的泪水,砸到他的手背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