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地,他都会想方设法掌握主动权。这样的人,焉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果不其然,郭延大事小事都要抓上一把,连姒仲禹任命六品以下官员,他也要说上几句。
郭延并非有意与姒仲禹作对,更非逆反之人,反之,他对国家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不辞劳苦,鞠躬尽瘁,怎奈终究成了君王的绊脚石。
姒仲禹政行阻塞,不能施展手脚,自然憋气窝火。有次把自己关进牛金宫,屏退众人,又是摔帽子,又是踢帽子,火气上头,恨声道:“我早晚要弄死那个糟老头子!”
这当然是气话,他不至于对郭延动杀心。他表面对郭延毕恭毕敬,怀之以柔,示之以弱,但以郭延为主导的政策,往往按下不表,既不打回,亦不批示,郭延若当庭问起,他便装傻充愣。
他还扶持了一批青年才俊,虽未能任要职,却自下而上无形中分薄了郭延的权力。有朝一日,当郭延彻底被架空,不用姒仲禹开口或动手,他也会觉灰心,自行退出庙堂。
这日晌午,故人来访。
青衣玉冠,媚眼含春,翩然一段风流,羞煞多少红颜?
庭中人长揖而拜,声如夜莺更婉转:“参见公主。”
如荼在我身旁伺候茶水,见着了他,魂魄离身,漾出几滴水来,溅到了我袖口,犹不自知。我略扫她一眼,吩咐道:“这里不用伺候,你退下罢。”
如荼道了声“是”,合身而退,却将茶壶抱在怀里。
我掩唇轻咳,提醒道:“茶壶。”
如荼这才察觉,急忙放下茶壶,作势叩首,我摇手道:“不妨事,下去罢。”
待如荼离开后,我方看向来客,道:“免礼。”
他直起身,一双桃花眼投向我,稍作打量,便即撇开。我却无所顾忌,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观察起他来,将他每个动作、每个表情尽收眼底,同时不忘招呼他落座:“温先生,请坐。”
温衡数日前回曲淄,我原想着,他若不来见我,我便自去找他,他今日来,倒省了我的事。
在听到“温先生”那刻,他的神情一瞬而变,顷刻掩去,不露于色:“多谢公主赐座。”
“温先生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我自倒杯清茶,端在手上,轻嗅茶汤。
温衡浅浅作笑,温声道:“许久未见,故来相看。”
我和姒仲禹的勾当,瞒得过旁人,却绝无可能瞒过温衡。
两年前,他在我身边安插奸细,欲奇货可居;一年前,他和姒仲禹同谋,将我掳来晋国,并保证在攻破梁国后送我回楚国。
如今,他打算如何“面对”我?我很好奇。
我捧了杯子,却不饮茶,只停在唇边,遮着半边脸,问道:“既然看了,你觉得我今时过得如何?”
温衡大抵揣摩不透我的用意,片晌未答。我抿了口茶,放下杯子,起身为他倒了杯茶,端至几前,笑叹一声:“数月未见,你怎的与我生分了?”
“不敢有劳公主。”温衡起身接过杯子,“公主今时地位尊贵,自与以往不同。”
我回到主案后,歪坐垫上,以手支颐,若有所思地道:“尊贵?”我想了一想,笑了一笑,淡淡地道:“尊贵如何?澄阳大长公主难道不尊贵么?”
温衡面色微变,我看得出,他听懂了我的话语,却不作答,垂了眸子,不知所思。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道:“是了,初一可好?”
“她……”温衡唇边不自主地漾开一丝笑意,眼眸浮光,转瞬间又掠过一抹失落,神情略显寂寥,“她很好。”
我问起仲秋后发生的事,温衡大致说了一些,不甚详细,许多细节一带而过。
那日初一出走,但因负伤在身、尚未痊愈,梅坞不乏精擅追踪之人,不算太久,温衡便查到了她的行迹。初一身世离奇,连温衡也知之不详,只知她的宗族应与古剑尺锋颇有渊源。
温衡找到她时,她正追查一条与尺锋有关的线索。温衡知她此时定不会同他走,若逼得紧了,她只会跑得更远,是以便未现身,易了容跟踪她。
初一一直往西北方走,穿过茫茫大漠时,发现了温衡行踪。两人在大漠中历经种种磨难,险象环生。温衡提到残冢、古堡、空城,却未谈及更多。
两人好不容易走出大漠,却落入蛮族人手中,险些丧命,后来化险为夷,逃出生天,温衡又受了伤,便在贡戈雪山休养了一个月。
温衡提起这段经历,眸如三月桃李,迎春而绽,眼底说不出的温柔。
他略去了许多事,却说起了贡戈雪山的金顶、海子、格桑、羊群。
不论四季,在那冰雪万古不化之地,总是极寒极冷。可他向我描述着雪山如何孤绝坚毅、金顶如何光明神圣、海子如何纯净清澈、格桑如何明媚娇艳、羊羔如何聪颖顽皮的时候,我分明感觉不到半分冷冽之气。
想来那时,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