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声动时,足动、手动,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都随之而动,人与节拍合而为一。
华夏人的舞蹈讲究意形之美,颜舜华将之发挥到了极致。
澄阳公主所跳的这支异域舞,恰好与之相反,简单而粗犷,未经驯化,野性十足。它的配乐只有鼓声,它想表现的也只有这具身体。它只求痛痛快快地展示出这具身体在自然中的形态、线条、柔韧、力量。
她穿得虽少,动作虽野,却无一丝一毫献媚之态。
她分明是在给我们跳舞,可她想取悦的人,只是自己。
澄阳公主舞罢,我直吹口哨,拍手大赞。
温衡冷着脸,快步上前,拾起地上的披风,裹在澄阳公主身上,斥道:“你太胡闹了!”说罢,便将澄阳公主抱了起来,径往殿内行去。
刘恕捏住我的脸颊,将我的脸掰过来面向他,道:“非礼勿视。”
我拽开他的手,他身子凑近过来,低声道:“孤想听你唱曲。”
我将他推开了些:“你教我唱我就唱么?我又不是伶人。”
他又凑近过来,不依不饶地道:“孤想听。”
我转了转眼珠:“你真的想听?不后悔?”
他点了点头,我扯开嗓子,嚎道:“我要拉你的手,还要亲你的口——拉手手亲口口——咱们俩个圪崂里走——”
李荃猛地咳了起来,我意识到尚有旁人在场,立马住了嘴。
刘恕面色变了几变,我以为他要像温衡那般,赏我一句“你太胡闹了”,他却盯着我问了句:“你还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么?”
我只道他在拿“公子”的身份施压于我,粗声粗气地回嘴道:“我又没醉,当然知道你是谁,就是你这个无赖害我心黄玉乱。”
刘恕嘴角微弯,轻笑一声,道:“此曲甚妙,孤爱听,你继续唱么?”
我连连摆手,大摇其头:“不了!不了!”脑袋晃了几晃,头登时晕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我抱住脑瓜,苦不堪言,涩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酒壮怂人胆,我蓦地瞪向刘恕,将困扰于心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为何送我簪子?”
刘恕面不改色地道:“孤弄丢了你的簪子,赔你一支,有何不妥?”
我追问道:“没有别的意思?”
刘恕微眯了眸子,淡然自若地反问道:“你以为呢?”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既松了口气,又酸涩得紧。他忽地俯下身,额头贴着我的额头,低语道:“你莫不是以为孤想娶你?”
我心头一紧,矢口否认道:“我没有……”
“还是……”他挑起我的下巴,目光相缠时,轻声问道,“你爱上了孤,不想回楚国了?”
我神慌心乱,脑中尽是空白,一时竟无法作答。
“你想留在孤身边么?”他的视线死死纠缠着我的视线,“回答我。”见我迟迟不语,他再挨近了些,鼻尖相触,呼吸相闻:“你不回答,孤便自己来要答案。”
他头一低,微凉的唇瓣轻轻柔柔地落在我的唇上,带来一丝桂花的清甜味儿。
我头皮阵阵发麻,全身过电般颤栗起来,从指间到脚尖,刹那失去了知觉,唯有唇瓣上的感触,清清楚楚,刻骨铭心。
刘恕的吻又轻又浅,一触即离,如微雨抹湖,片羽拂风。
他抬起头看着我,道:“你的答案,孤已知晓,你自己呢?”
我怔怔愣愣时,温衡和澄阳公主走了出来。澄阳公主已换了衣裳,他们似乎起了争执,脸色均不大好看。
澄阳公主行至近前,问道:“恕儿,小墨,你们可喝好了?”
刘恕瞟了我一眼:“还来?”
我摇了摇头:“不喝了。”
澄阳公主道:“陪我去城墙上走走罢。”
刘恕颔首道:“好极。凉州城墙自古便是赏月绝佳之地,我也正有此意。”
我坐着时,并未觉得自己喝多,此时站了起来,登时腿软脚软,胸闷气短。
刘恕见状,抓住我的胳膊,半扶半拖,架着我前行。
行至城墙脚下,刘恕令李荃及众兵将在下面守着,一手提着灯,一手抓着我,步上城墙。我腾云驾雾般踩着阶梯,胸中更闷,气息更短:“我好难受,想吐。”
刘恕闻言,将我拉远了些,嫌恶地道:“忍着。你要是敢吐孤身上,孤就罚你洗三个月衣裳。”
我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甫上平地,便哇的一声吐了。温衡追了上来,与刘恕一起,将我扶到空旷平坦之处,问道:“还好么?”
我点了点头:“好多了。”
温衡拿出一个药瓶,倒了几粒药丸在手心,递了过来。我道了声“多谢”,取过药丸服下。
温衡转过身,寻不到澄阳公主人影,唤道:“漻清?”他奔走几步,忽地惊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