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则粮草可得。”
“两个时辰?”刘恕凝神细思,转过头看向梅轻雪,缓缓道,“除非里应外合,否则绝无可能。”
“正是。”梅轻雪颔首道,“如今甘渠河正值冰融之期,河面不稳,大军不能行,是以城北守卫最为稀松。若遣十名武艺高强之人,从褚良山潜行至丹阳城北,趁夜偷上城墙,在城中放一把火,则事可成。”
刘恕眉头紧蹙,道:“丹阳城墙不算高,高手摸黑翻墙倒也不难,但未准备大量的火油等物,即使放了火,敌军发现后,拆几排房子也就熄了,恐怕难以烧起来,岂不是白白折损了人才?何况,若是烧到了粮草……”
梅轻雪抬起头,望向茫茫天宇,悠悠道:“公子,世间有许多事,人力不能为,而天能为之。”
刘恕疑惑道:“何解?”
梅轻雪忽而一笑,浑不着边际地道了句:“公子,你可感觉到风里的一丝暖意了?”
刘恕疑惑更甚,沉默半晌,道:“梅卿,你方才说,不但要给孤丹阳城,还要给孤三百万石粮草,可是认真的?”
梅轻雪迎着刘恕的目光望了过去,道:“敢立军令状。”
良久,刘恕沉声道:“孤信你。”
回营后,刘恕进帐时,忽地顿了脚步,偏了头问道:“你觉得暖和么?”
我裹紧披风,忠实地向他描述了自己的切身感受:“虽说雪停了有些日子了,可还是冷,很冷,非常冷,特别冷。”
刘恕唇角极轻极快地弯了一下,转瞬之间,又复严肃:“冷就多穿点儿,梁国可不比楚国。”言罢,掀帘进了帐。
未时之间,梅轻雪着人来请,刘恕至军帐中,除梅轻雪外,并无旁人。
刘恕甫坐定,高止便到,依次向二人行了一礼,问道:“军师传唤止,可是有何吩咐?”
梅轻雪道:“高将军可想立功?”
高止当即道:“想!”
梅轻雪道:“如此,我送你大功一件。辽远,且上前来。”
高止前行数步后站定,梅轻雪将一幅地图在长几上铺展开来,地图上密密麻麻,画的乃是丹阳城的布局图。
梅轻雪指着地图道:“辽远,我已从传讯营挑了十位身手矫健之人,你即刻出发,带领他们沿褚良山绕行至城北,我军今夜将在城南攻城,你闻得鼓号声响,便从此处偷上城墙,混入内城。城墙守卫点、外城巡防路线、轮值时辰,我皆已在地图上标注清楚,届时你可权宜行事。”
高止点了点头,梅轻雪继续道:“城北临近港口,一入丰易门,便为货物仓储之地,你看,就是此处。”高止顺着梅轻雪所指之处看去,颔首以示知晓。
“再往西南行走两百步,是城中最大的集市区,此处商铺林立,屋舍密集。集市以南,由西向东,依次为织造司、船舶司、盐司、刺史府和巫祠。巫祠之南,为粮仓之所在。”梅轻雪讲述至此处,顿了一顿,郑重地道,“辽远,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你都务必牢记在心,不得有半分疏漏。”
高止正色道:“我必谨遵军师之令!”
梅轻雪道:“你混入内城后,须先在货仓区和集市区放火,放火之处,我已在地图上圈了出来。我见烟起后,击急鼓为号,你潜至织造司,放火烧其仓库,再潜至船舶司,放火烧其仓库。切记,不得在盐司和刺史府放火。烧了船舶司的仓库后,即刻前往巫祠暂避。”
即使梅轻雪令高止行潜入敌营放火这等凶险之事,他都不曾色变,可在听到“前往巫祠暂避”时,却面泛难色:“军师,去巫祠躲避,怕是会冲撞了神灵。”
梅轻雪道:“你作此想,彼亦作此想,是以巫祠是最安全的地方。”
高止迟疑道:“军师,我等只有十一人,所携引火之物有限,若是烧不起来……”
梅轻雪不待他说完,笑道:“我送你一场风,定教这把火烧起来。”
高止再无迟疑,领命道:“是!愿效军师之命,万死莫辞!”
是日戌时,天色将暗,晋军兵压丹阳城下,十五万将士,甲光连成一片,寒气森森,犹甚凛冬。
梅轻雪卓立阵前,拔出玉龙剑,直指丹阳城,朗声道:“攻取丹阳,就在今日!三军将士听令,全力攻城,有言退者,斩!”
鼓号齐作,全军前进。
晋军跟丹阳守军对骂了一日,众心鼓噪,皆欲求一场酣战。此刻冲锋陷阵,当真是气势如虹。
戌时末,天色全暗。
刘恕负手而立,紧紧抿着唇,仰首眺望丹阳,一言不发。
我站在他右侧,两手攥住披风,将自己紧紧裹住,即使闭了眼不去看,可那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喊杀声、哭嚎声与兵刃交击的声音混杂一处,宛如罗刹手中的刀,一刀一刀剜着我的毛发、皮肉、骨骼,以及心智。
刘恕察觉异样,回过头来,拧着眉头唤了一声:“黎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