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音擦去嘴角的血,目露凶光地盯着巴尔虎,摆开架势。巴尔虎折腰一拜,高声说了一句话。
译者面向古音,道:“巴尔虎力士说,方才我酒未醒,不知正在摔跤,冒犯了你,是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古音“呸”地啐了一口。
巴尔虎也不恼,咧嘴一笑,又说了一句话。
译者道:“巴尔虎力士说,我心里感到很歉疚,因为你的对手是我,所以你马上就要退出这场竞技了。”
古音闻言,脸色铁青,骂道:“老子弄死你这狗娘养的胡虏——”
巴尔虎气定神闲地扎马步、沉下身,作出防御的姿势。古音长啸一声,握拳鼓气,上下肢肌肉偾张,以风雷万钧之势,冲向巴尔虎。
刘恕叹了口气:“急了。”
话音刚落,巴尔虎腰身一弯,古音从他身上扑向前方,收势不及,脚步登时紊乱。巴尔虎借势向后仰倒,横压在古音背上,肘部抵在他咽喉要害处,使他动弹不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流利而漂亮,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喝彩。
哈森塔拉忽地开口说了几句话,译者道:“大使说,在我们代国,男儿应有的看家本事,谓之曰‘男儿三艺’。”
哈森塔拉一边说,译者一边翻译:“所谓‘男儿三艺’,便是骑马、射箭、摔跤,同吃饭、睡觉一般寻常。而在其他国家,角力是一项竞技,参赛者也是专门培养的力士。像古音这样,虽然精于技法,可太看重输赢,不懂得控制局面。巴尔虎是一个牧民,他的摔跤本事,是在与狼群搏斗、与烈马较劲中历练出来的,气候、风向、地势、对手的状态,这些都是他要考虑的因素。对他而言,很多时候,一场角力意味着的,不是胜负,而是生死。在这场对决中,古音不是巴尔虎的对手。”
哈森塔拉说话时,古音如疾风暴雨般发起了数轮进攻,被巴尔虎一一化解、利用、反攻,连输三合。一时之间,群情激奋、呼声震天。
褚宜徐眉头大皱,沉声道:“巴尔虎这厮不过是运气好,古音临场经验不足,这才让他捡了漏子!”
楚王凝神看向哈森塔拉,问道:“在代国,寻常百姓亦精于骑射和角力么?”
译者翻译后,哈森塔拉颔首道:“正是如此。”
楚王讶然道:“原来贵使会说华夏语言!”
哈森塔拉道:“略知一二。”
楚王凝神定定地看了哈森塔拉良晌,方道:“代国真是人才济济。”
第二轮比试,巴尔虎对蜀国力士伍常,连胜三合。
范谧叹了口气,向哈森塔拉遥遥举杯,道:“技不如人呐!佩服!佩服!”
第三轮比试,巴尔虎对楚国力士关智集,连胜三合。
到了第四轮,只剩了三名力士,巴尔虎、晋国力士高止、燕国力士商弘羿。
这高止来头可不小,我先前便有所耳闻,他是晋国亲卫军首领高长阙的幺儿,乃父盛名之下,他自是备受关注。
第四轮比试三场,胜出两场者为魁首。
第一场,高止对商弘羿,连胜三合。第二场,商弘羿对巴尔虎,三负两胜惜败。商弘羿连输两场,褚宜徐面上阴雨密布,一言不发。
第三场,巴尔虎对高止——决胜之局。
范谧啧啧叹道:“高力士不愧是高将军之子,根基浑厚,下盘稳重,扎在地上好似老树盘根一般,厉害!”
陶铸道:“范贵使谬赞了。高大人第一次参加角力竞技,尚有许多不足之处。”
刘恕笑道:“巴尔虎倒是很有女人缘嘛!”
这话不假。
巴尔虎约莫二十四五岁,正当年轻气盛、身强力壮之时,加之常年骑射格斗,锻炼出了一副好体格,上身呈比例完美到极致的倒三角形,没有一丝赘肉,一双傲人长腿结实而匀称,全身上下喷薄涌动着炽烈的雄性气息,煞是逼人。
一到他上场,便会响起一阵阵欢呼和尖叫。
诚如范谧所言,高止从神情到姿态,无不透着“稳”,面无波澜,气沉丹田,举动虽显迟缓,脚下却似扎了根一般,不动如山。他从一开始便采取防守之势,巴尔虎猛攻几个回合,非但不能撼动他分毫,反被他觑了破绽,拿下首胜。
巴尔虎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面上却无半分沮丧之色,反而眸光晶亮,透着兴奋和激动。
再对决时,巴尔虎卖了乖,半攻半守,或攻到一半中途而废,又或声东击西,似在勾引高止出手。在一次佯攻中,趁高止抬腿进攻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抱住他的腰,凌空一个后翻,将高止压倒,胜了一合。
众人看得屏息凝神,一时忘了喝彩。
接着高止和巴尔虎又各胜一合,将这场对决推上了巅峰。
陶铸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额上汗水涔涔。
哈森塔拉抿着唇,神色凝重,可见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