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治病!慕星湖他已经死了!死了!”
“我在做梦!你骗人!他活得好好的!啊!好疼啊——”
我又被那些人电了一下,浑身酸麻,痛得尖声大叫。
他们将我的手脚绑住,不让我挣扎,不停给我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片,说一些奇奇怪怪地话,我不听不看,激怒了他们,他们就来电我。
“妈,我好疼,救救我——”
江挽晴捂住了脸,痛哭失声,然后转过身,跑了出去。
我绝望地叫她:“妈,你别走呀!你不要我了吗?”
我看着那些陌生而冷峻的面孔,恳求道:“你们放过我吧,我想见他……”
“啊——”
“好疼——”
治疗期间,我爸以我身体不佳为由,向学校提出申请,让我休学一年。
电击疗法虽然受罪,但是很管用。一个月后,我从医院出来。不再酗酒、不再嗜睡、不再做梦、不再分辨不清现实和梦境。
可是,我的心,好疼,好疼,疼得都不想要它了。
我又大醉一场,这次不是为了睡着,是为了麻痹心里的痛楚。
我醉醺醺地开着车,越开越快,红绿灯都成了一片花影。
嘭!一声巨响。
那一刻,我竟然很轻松。
一个人迷失在两个人的回忆中,不可自拔,无法逃脱。最可悲的是,连对手都没有,一个人在无穷无尽的空洞中,自说自话、自攻自守。
有没有可以让人失忆的办法,比如酒精中毒,撞了头,出车祸?
如果没有,那就死吧。
可我没有死,也没有失忆。
我醒来时,浑身绷带,身上插满了管子。
我爸心脏病发作,不肯做手术,也不肯吃药,就躺在我旁边,等我醒来。
我妈因为哭得太多,右眼近乎失明。
多多仿佛突然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温室里的花朵,一遇到事情就惊慌失措的小男孩,他变得冷静而沉着。明明只有十三岁,却像是三十岁的人一样。
他既要照顾同时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爸爸和姐姐,还要照顾性子软弱的妈妈。每天下完课后,先赶来医院探察,再去爸爸的公司帮他处理一些紧急的事务,然后再回到医院来一边照看一边写作业,晚上就在医院眯几个小时,第二天照常去上课。
懂事得可怕。
我醒来时,他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有些冷漠。
他冷静地找来医生查探我的状况,没有任何停留,马上带着妈妈去签字,给爸爸安排手术。
孩子对于父母意味着什么,对于家庭又意味着什么。
我用如此惨痛的代价,终于明白了。
我哭着说:“爸、妈、多多,对不起……”
对不起,我差点毁了这个家,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女儿,姐姐。
我恢复得差不多,快出院的时候,苏小软来了。
她将一本房产证和一把钥匙放在我床头。
我淡漠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平静地说:“我把店卖了,还了他的贷款。按照他的意愿,将房子以赠予的形式,过户到了你的名下。手续都办妥了,你签个字就可以了。律师的电话我夹在房本里了。”
我拿着那把钥匙,紧紧攥在手里,没有说话。
她突然问我:“黎墨,假如一开始,你就知道和某个人不会有结果,也不能有结果,你还会去爱他吗?”
我十分肯定地说:“不会。”
她笑了笑:“可有的人偏偏就那么傻,明明知道和你没有未来,还是傻傻地、深深地,爱上了你。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一团火,还是做了那只扑火的蛾子。就算是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我只要跟他说一些你的事情,他还是会笑,会开心。”
她走到我身旁,俯身在我额头上轻轻地印了一吻:“黎墨,好好活着,别再做傻事了。你会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因为,你被神眷顾过。”
她转身而去时,我说:“小软,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她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过了很久,她才说:“我也是。”
眼泪淌近嘴里,又咸又苦:“小软,我爱他。”
她的肩膀轻轻耸动,背脊有些颤抖:“我也是。”顿了顿,她又说,“也许比你,更爱他,更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