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并几两碎银子撒了一地,围观之人登时哄抢而上,瞬间将之洗劫一空。
我不由气结:“小树,继续追!抓他去见官!”
那毛贼被追到一条巷子里,见无法脱身,恶向胆边生,从袖口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转身便向小树刺去。
我远远看见,心中一紧,大叫道:“小心!”
小树猱身避开,拧住那毛贼手腕,扣在身后,那毛贼吃痛,撒开了匕首。绘梦呼哧呼哧地跑上前,见小树已将那毛贼制住,便扶着墙站在一侧,大喘粗气。
我踹了那毛贼几脚,尤不解恨。这时平安搀着平远,亦跟了上来。平远见到那毛贼,脸色陡变,颤声道:“阿遥——”
我和小树皆大吃一惊,那毛贼趁机挣脱小树的手,撒腿便跑。我猛地回过神来,扯了一下小树的袖子:“小树,追!”又看向绘梦:“绘梦,照顾下老伯和平安,莫走太急。”
我和小树追了那毛贼几条巷子,眼见他进了一座大宅的后门,我二人甫上前,便被守门的家仆拦住:“你们是什么人?钱府也敢闯?”
我作了个揖,同他们稍作解释,其中一名家仆态度还算客气:“没看到什么贼,二位若要拜谒钱府,请往前门递上名帖,府中自有安排,此门不供外客使用,二位请莫逗留。”
绕过钱府后门,我抬头看着高高的院墙,问道:“小树,你能翻进去么?”
小树点了点头。
我又道:“带上我呢?”
小树摇了摇头。
我沉思片刻,道:“你进去查探一番。我们在临河驿栈等你。”
小树道了句“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些。”
小树笑道:“姑姑放心,我武功虽不济,但潜行和追踪,可是我的看家本事。”
我看着小树抛索跃上墙头,人影一闪,消失在院墙里,这才原路返回。遥见平远白发垂项,佝偻倚墙,绘梦不停给他抚背顺气。
见我回来,平远唇齿哆嗦,似有千言万语想问,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平安神情惶惶:“大姐姐,方才那个人真的是我爹么?”
我叹了口气:“先等小树回来罢。咱们先去临河驿栈取马车,顺道歇歇脚。”
等了近两个时辰,仍不见小树回来,我见夜已深了,便对绘梦道:“绘梦,你回趟紫府跟东临君汇报情况,说我今夜住在临河驿栈,不回去了。”绘梦当即告辞。
一个时辰后,小树依然未回,绘梦却去而复返,引着慕星湖来了。
平远颤巍巍地见了礼,我亦起身跟着他行礼,慕星湖大步上前,托住我的胳膊:“发生了何事?”
我将平远寻子之事一五一十地同他说了,却隐瞒了平遥窃银,只说在街上偶然碰到。
正说话间,一人推门而入,不是小树又是哪个?我忙上前询问情况,小树垂了眸子,手指绞在一起:“姑姑,那人……不是平遥。”
平安闻言,低泣出声。
小树似有不忍,手指绞弄得愈发紧,指节隐隐发白,却未发一言。
平远抱住平安,祖孙俩垂泪不已。
我看了看小树,又看了看平远和平安,叹道:“老伯,平安想是累了,你们先歇息罢。”
平远正欲起身行礼,慕星湖淡淡地道:“不必多礼。绘梦,你留在此处照拂。”绘梦道:“是,主上。”
我又租下一间房,进屋后,便合上门,在长几一侧坐下,倒了三杯水,道:“小树,你说罢。”
慕星湖在我身旁坐下,小树绷直背脊,在长几另一侧盘膝而坐,抿了一口水,方道:“姑姑,此事可否瞒了安儿?”
我点了点头。
小树沉默半晌,面生愤愤难平之色,憱然道:“姑姑,那人正是平遥,而平安的娘,现今已成了钱府家主的姬妾,且生有一子。”
我端着杯子的手一抖,泼出几点水珠,蹙眉道:“你如何知晓的?”
“我潜入钱府后,便跟着那人。入夜之后,他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后花园,与一个衣着华丽、长相极美的妇人相会。他一见着那妇人便毛手毛脚地……”小树面色微红,一带而过,“那妇人十分抗拒,却敢怒不敢言。末了,那人又开口问那妇人要一百两银子。那妇人一下子就哭了,直说银子全都给了他,自己每月只有六两银子给养,如今去哪里弄这么一大笔银子?两人争吵半晌,那人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