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主人,小心些。”
绘梦站在船头,伸出一只手来扶我。
小树昨日将太子赏赐给我的玉饰以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天价卖了出去,令我咋舌不已。小树毫不居功地道:“那玉饰是个上好物件,自然有人抢着要。”
太子赏赐的玉饰,确然是个好东西,至少值五六十两银子,七八十两银子大有盈余,若能卖到百两,绝非一般人能做到。何况小树是在两日内将之卖出的!
只是这银子,我也不愿要,便提议舍给孤儿乞丐们,也算给太子积点阴德。是以有了今日出府之行。
至于绘梦,书房赏画第二日,慕星湖便将他派到我身边来伺候。绘梦在书房当差几年,识文断字不在话下,且颇有几分才气,很是讨人喜欢。但他年纪比小树大不了多少,毕竟也是个孩子,我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哪能真去使唤他?
“不必,我自己来。”我笑了笑,提起衣摆,自行登船,小树和平安紧随其后。
平安挽着小树的胳膊,有说有笑,小树面上虽然寡淡,嘴角却时不时弯起。
“大哥哥、绘梦哥哥,你们快来看——”
平安兴高采烈地拍手笑道,我和绘梦走了过去,顺着平安手指的方向,但见郢河中停着一艘色彩斑斓的巨型画舫,处处嵌珠镶玉,极为纷华靡丽。
画舫在楚国并不罕见,但像这般穷奢极糜的画舫,却也不多见。
绘梦笑道:“这艘画舫乃是大王所造,过段时日便是每三年一次的秋祭盛典,届时画舫上将会载歌载舞,日夜不休,持续七日,以庆祝丰收,并祈祷下一个三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平安惊奇地“哇”了一声,小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秋祭时,带你来玩。”
绘梦道:“春节秋祭是楚国最重要的祀礼。春节一年一次,秋祭三年一次。故而秋祭比春节更为隆重盛大,是楚国最热闹的时候,红飞翠舞,鼓乐喧天。”
平安歪着脑袋,奇道:“‘红飞翠舞’是什么意思?”
绘梦笑道:“因为女子们都会穿上最好看的衣裳,争奇斗艳,就好像春天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所以说是‘红飞翠舞’。像你这样好看的女孩,一定是花园里顶美的一个。”
平安奇道:“我好看么?”
绘梦点了点头,平安看向小树:“小树哥哥,我好看么?”
小树面色微红,别开了脸,没有回答。平安笑道:“我觉得小树哥哥好看!”
小树的脸更红了:“我是男子,有何‘好看’的?”
我打趣道:“小树不但好看,还特别能干,一块只值六十两银子的玉饰两日内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子,人才啊人才!”
小树跺了跺脚:“主人,你都说过无数次了!”
“绘梦,我说了几次?”
“二十三次。”
“才二十三次?”我捏着下巴,嬉笑道,“不说个千八百次,不足以表达我心中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
小树撇嘴道:“太子用过的玉饰,沾了天家王气,放诸民间,自是稀罕之物。”
我追问:“你空口无凭,买的人又怎知果真是太子之物?”
小树道:“我随玉鸣先生一同采买紫府日常所用玉器,顺道转卖玉饰,人家如何会怀疑我的话?何况那玉饰做工精致,行家定能看出是宫廷之物。”
“绘梦,我若将玉饰交给你去卖,你会如何做?”
绘梦不假思索地道:“拿去典当铺卖。”
“能卖多少银子?”
绘梦凝神思索半晌,方迟疑道:“六十两或七十两罢?”
我摇了摇头:“卖与典当铺,最多五十两。”
绘梦脸一红:“我愚鲁蠢笨,不及小树弟弟。”
我笑道:“你让他跟你比写诗作画试试?”
小树扬眉道:“主人若这么说,可莫再让我替你写诗了!”
我哈哈大笑,小树又道:“是了,主人,寻找平安爹娘之事,我同玉鸣先生说了,他答应帮忙寻人。”
“可有线索?”
小树摇了摇头,我笑道:“今日回去后,我同东临君也说说。”
平安忽大声道:“不要。”
“为何?”我同小树齐声问道。
平安眼睛一红:“找到他们,爷爷就不要我了!我不要他们,我要爷爷!”
小树走上前,握住平安的手,柔声相劝,我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在南岸下船后,平安仍是红着眼睛,沉默不语地任由小树牵着,平日里那活泼欢快的模样全然无存,像变了个人似的。平安性子开朗,自来熟得紧,跟谁都亲近,却唯独排斥自己的亲生爹娘,说来真是可悲。
我正自暗暗叹息时,眼前一花,却是一个妙龄少女跑到我面前,将一束花往我怀里一塞,羞怯地道了句:“我……我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