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我也没亲人了。”
黎砚道:“荒唐,胡闹。”
我看着黎砚,不自觉地笑,絮絮说着温情的话,以后如何如何,说了良久,见他全无反应,再一查看,才发现他竟睡着了。
我起身而出,行至门外,恰好碰到谷芳,他正端着一碗药,想来是给黎砚的。
我奇道:“谷老先生怎的亲自煎药?”
谷芳笑道:“小宝这几日着实累了,老朽教他睡觉去了。”
黎砚身份特殊,未免人多口杂,这院子除了谷芳、小宝和我之外,从无其他侍童踏足。
我负责贴身照看黎砚,谷芳老迈体弱,除了配药和施针,做别的也力不从心,故而几乎所有杂活都由小宝来做。
无怪乎不论何时见到小宝,他都一副哈欠连天的模样,有时站着便睡去了。
我温言:“真难为小宝了。”又将黎砚已醒之事同谷芳说了,他颔首而笑,舒了口气:“如此便好,老朽正好去瞧瞧他。”
我点头道:“好,他刚睡下,我稍晚些再过来。”
“他既醒了,便无大碍。”谷芳温和地看着我,“这两日来,你的饮食作息也乱了规律,加之气候闷热,恐体虚邪侵,我给你配副清热的方子,你服两剂才是。”
我连连摆手:“谷老先生快别为我费神啦!我不妨事!”
“这费什么神?狭园便有药房,举手之劳罢了。”谷芳和蔼地笑了笑,“待会儿小宝煎药时,我教他多开一灶,煎好后你和小宝都吃上,只当喝凉茶了。”
我遂不再拒绝,领受好意,谢之而别。
我对紫府不熟,出了狭园,也不知能去哪,随意走到一处清净之地,席地而坐,小憩片晌便醒,又复起身,慢悠悠地溜回狭园。
紫府人少,少至极矣,我在东院这般晃荡了一大圈,竟连半个人影都没碰见,虫鸣鸟叫倒是热闹。
紫府冷冷清清,不单人少,在装潢造景等方面亦不甚工,除了地大,再无甚侯门贵府之气派,委实朴素已极。
我收拾心情,堆起一副自以为岁月静好的笑容,推开狭园的门,可随之入目的情景,不禁令我腿脚发软,震惊地道:“多多,你在做什么?”
黎砚的身上和手上全是鲜血,而谷芳躺在他身前,身子僵硬,一动不动,脖颈处犹自汩汩往外冒着血泡,鲜红的血液淌了一地。
黎砚闻言抬起头来,朝我所在之处望来,染血的笑,宛如鬼魅。
“阿姐,这个楚国的老杂碎,居然妄想毒害我,哼!”
我如坠冰窟,浑身寒凉,下一瞬,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一把推开黎砚,直将他推得撞在门框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他不由痛哼出声,疑惑地道:“阿姐?”
我没心思理他,迅速扯下衣裾,包缠住谷芳脖颈的伤口,可根本止不住那源源不断的血流。
黎砚更生疑惑:“阿姐?你……干什么?”
我眼角余光瞥见黎砚右手上捏着一片陶瓷残片,我认得出,那残片正是谷芳端给他的药碗上的。我别开眼,只觉双目针刺般疼痛。
黎砚冷声道:“你又想救楚国人?”
我头皮发麻,咆哮尖叫道:“别管什么楚国人越国人,你先做个人罢!”
眼见止不住血,我再也顾不得许多,背起谷芳,跌跌撞撞地冲出院子,放声大喊:“来人!快来人啊!救命啊!走水了!”
“慕星湖——”
“小树——”
“来人啊——”
“求求你们了,来个人罢——”
谷芳的血顺着我的背脊流得满身都是,和汗水一起黏在身上,打湿了衣裳。我没命地向西跑了一大段路,终于撞见一名侍童,他不认得我,吓得大叫一声:“你、你、你是什么人?”
我火急火燎地喊叫道:“谷老先生受了重伤!去找府中的医倌,快!快!”
那侍童问道:“谷老先生是谁?”
我着急道:“先别问了,快去找医倌,快啊!”
那侍童质问道:“你是西院的侍女么?怎么闯到东院来了?”
我怒火中烧,喝问道:“医院在哪?医院在哪?”
那侍童为我气势所慑,吓得呆住了:“我、我没去过,在、在西院罢……”
我咬牙忍住怒意,道:“那东临君呢?去找东临君!”
那侍童结结巴巴地道:“可、可主上在、在会见周、周公……”
我急得抓心挠肝:“去通报!去叫他!十万火急,一刻都等不得!”
那侍童又兜转回到原点,满面狐疑:“你是什么人?”
我濒临崩溃:“你看不到人快死了么?去找东临君呀,快呀!”
那侍童斥责道:“你在府里大呼小叫什么?不知府里的规矩么?你是哪个院的?主人是谁?”
我忍无可忍,大怒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