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萧亦城此举并无私心?”
慕星湖颔首道:“正是。”
楚王沉声道:“萧亦城连破齐、越两大国,功成名就,威盖寰宇,据传军中知他而不知寡人,哼!他若真知进退、肯放权,自是最好不过,可他若只是试探寡人呢?将安城交给一个小女娃,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大王,萧亦城受人爱戴,犹如楚军之魂,若想削其权,定不可强取。”
慕星湖直言不讳地道:“但仇敏很特别。仇仲依法当杀,可谁不知他是楚国的功臣?他一生戎马,战功彪炳,老来二子殒命武林,为国捐躯,可谓一门忠良。他若活着,加官进爵,倒也罢了。可他一旦身死,仇敏身为他的遗孤,在军中定会备受宽容与怜惜。依我之见,教她接管安城,分割萧亦城手上的部分兵权,看似玩笑,未必不当,至少比从都中调人稳妥。若她真有本事,可堪重用,大王可派一员心腹之将,随她上任,教导辅佐。”
楚王听得微微颔首,凝重之色略减。
慕星湖略作一顿,又道:“萧亦城深思熟虑,处处为大王考量,可见是真心想放权,并非试探作伪。大王可尽早使仇敏赴任,召萧亦城回都。”
我暗想:慕星湖难道有什么把柄捏在萧亦城手里,如何处处替他说话?
楚王虽仍拧着眉头,但目光已稍许温和。
慕星湖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句:“若我记得不错,魏老将军应是下月初六十寿诞,正逢楚国大破越国,何不请他回都同庆?”
楚王闻言,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悠悠叹了口气:“宸儿言之有理。多年不见嘲风老弟,寡人亦甚思念。”
说话间,宫人通报道:“大王,骁尧复命求见。”
我攥紧拳头,紧张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盯着门外,眼珠不错。
楚王道:“准。”
宫人领命,未久,骁尧躬身入内,跪拜叩首,禀道:“大王,越国罪臣黎砚确在太子府里,我已将其缉拿。”
楚王问道:“是生是死?”
骁尧道:“伤势颇重,一息尚存。”
我呼吸一窒,心脏骤然缩紧,慕星湖忽插言道:“大王,我有一事相求。”
楚王道:“但说无妨。”
慕星湖道:“武林城亡十七万人,杀业太重,阴魂不散,盘踞郢都之上,有妨国运,更妨大王阳寿。黎砚为武林人,须以他来行祭,方可化解,故请大王将他交予我。”
我不由皱眉,暗忖:慕星湖不傻,楚王更不傻,慕星湖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荒谬的理由来糊弄楚王?
哪知楚王竟打了个寒颤,眸色一凛,倾了身子,问道:“有这等事?”
慕星湖正儿八经地道:“受浊气影响,紫薇帝星式弱,不可轻忽。”
楚王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环顾四下,神色疑中带慌:“怪道寡人近日总觉被谁盯着,时不时气都喘不顺。这帮贱种,死了还不消停……”
楚王说着,似是觉冷,将衣领紧了紧:“此事要尽快办,越快越好。”
慕星湖道:“是。”
楚王稍放下心,略一沉吟,道:“黄夔的奏疏里提过此人,寡人还有印象。此人罪不容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处以腐刑,贬为奴籍,再遣送你府。”
我闻言骇然,耳中震荡着“处以腐刑,贬为奴籍”八个字,心胆俱裂。
骁尧迟疑地道:“大王……”
楚王道:“骁卿直说无妨。”
骁尧道:“黎砚受伤极重,无所谓腐不腐,能否活过今晚且未可知。”
慕星湖道:“大王,依我之见,可处墨刑,贬为奴籍。”
楚王皱眉道:“墨刑?太轻了罢?”
慕星湖道:“他若亡故,不利行祭。”
楚王再无犹豫:“你酌情处理罢。”
慕星湖道:“是。”
楚王又唤来近侍,道:“传寡人口谕,太子行止轻佻失当,即日起闭门思过三日。”
吩咐毕,楚王揉了揉眉心,似有倦意,慕星湖当即告退。
出了楚王寝宫,慕星湖问骁尧:“骁首领,我可否去看看黎砚?”
骁尧道:“东临君请便,我便不去了。”说罢,转身而去。
待他走远,慕星湖低头看着我,柔声道:“莫离,我教太叔乙先送你回紫府,我稍后便回,囚牢重地,你不宜前往。”
“那墨刑……”我咬着嘴唇,“你……”
慕星湖宽言道:“傻瓜,骁首领不跟来是什么意思呢?我会‘酌情’。”
见我犹自凝立不动,慕星湖轻叹一声,轻轻按住我的肩膀,声音温柔又坚定:“莫离,回家等我,好么?”
千万疑问结在心间,千万言语哽在喉头,我垂下头,低声道了句“好”。
行至永春门外,慕星湖对太叔乙交代了几句,便即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