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丛林后,想先观察一阵,不料立刻验证了小树的话。
我还没来得及站住脚跟,一杆长|枪忽然斜地里刺了过来,穿过我的腋下,直接将我掼倒在地,不能动弹。
那士兵随即大声呼喊同伴:“活擒一名楚军奸细!活擒一名楚军奸细!”
附近的人立时闻声赶来,待看清我,皆是一愣。
我也算在黎砚的部队里混了个脸熟,他们亦知黎砚对我“态度暗昧”,故收了枪,将我拉起,携我去见黎砚。
行至中途,黎砚亦闻讯赶来,待见着我,脚步顿住,绷直背脊,紧抿薄唇,凤眸微敛,一错不错地盯着我,那美丽绝艳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副黑云压城之态。
他将手警惕地按在剑柄上,朝我身后看了看:“你一个人?那个少年呢?”
或许是我尚不大习惯黎砚不戴面具的样子,这时偏生出一股不合时宜的危机感来。
黎砚的相貌太过阴柔绮艳,放在平日倒无妨,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隐隐感觉这张脸潜伏着莫测的危险,顿生臬兀不安之感。
我留了一手,道:“他没跟来。”
黎砚待要再说,他的身后传来一声:“黎卿,此处发生何事?”
黎砚侧身退开,让出路来。
一位黑衣锦服的男子负手走来。那黑衣男子发髻高挽,头戴玉冠,一身骄贵之气。他后面还跟着两名带刀侍卫,皆目不旁顾、神情冷厉。
主臣三人行于一处,予人极强的威压感。
“公子。”黎砚朝那黑衣男子行了一礼,恭敬地道。
小树说过,越国还有一位公子在逃,想来便是眼前这位公子。
原来黎砚这番奔波,却是为了接应公子。
一念及此,我顿觉他抛弃我之举没那么可恨了,毕竟接应公子这桩事,关系着越国最后的一丝丝希望,事关重大,他的的确确不该将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带在身边。
我收摄心神,正要参礼。
那越国公子却道:“楚军奸细?”
继而面色一冷,直截道:“黎卿,处死他。”
我又惊又疑:惊的自然是他要处死我,疑的是按正常思路,抓到敌方细作后,难道不是先审问拷打以套取有用信息么?哪有逮住便杀的?
黎砚大抵亦未料到他会下此命令,愣了一愣,道:“公子明鉴,她并非楚军细作,她是个女子。她、她是……是……”
他被如何解释我的来历给难住了,但显然不知出于何种考量,他并不想道明真相,或是此事太过诡诞,无法与旁人诉清,或是他不欲在外人面前过多谈及自己的家事。
良晌,他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她是个平民女子,我见她生得有几分颜色,便掠她来温存了两回,事后又放了她,岂料她竟自己跟了来,实是难缠得紧。”
黎砚睃向我,不耐烦地道:“你跟来做什么?”
他的话听得我眉头大皱,道:“我放心不下你。”想了一想,又赶紧作出一副怯怯懦懦之态,道:“你有吃的,我……我要跟着你……”
黎砚作势冷哼一声,质问道:“你怎么穿着楚军的军服?”
我支支吾吾地道:“我的衣裳破了,没法穿了,便从尸体上剥下这身衣裳穿。”
黎砚又是一声冷哼,骂了句“成何体统”,转身又对那越国公子道:“公子,事情经过便是如此。”
那越国公子见我是个女子,又见黎砚为我开脱,疑心去了大半,未再深究。
黎砚瞪我一眼:“没眼力的蠢物,还不快些跪拜叩谢公子?”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跪倒在地,道:“草民黎……李沐,拜见公子。”
那越国公子的目光自我身上淡扫而过,转眸看向黎砚,狭长的脸上浮起一抹状似宽厚温和的微笑,可仍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此女卿可自行处置,孤不干涉。”
他说不干涉,便不干涉,转身行至远处,盘膝坐于树下,闭目养神。
日落月出,枝叶遮掩之下,林中昏暗一片。
那越国公子不说话,其他人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太大动作,气氛难免压抑沉闷。
我不由往他身后的树林中望去,唯觉幽深难测,种种狉獉形状,令人极度不宁。
黎砚拧起眉头睄着我,低声道:“跟我来。”
我正有话要同他说,当即捏住他一小片衣角,跟着他走到人少处。
我刚开口唤声“多多”,黎砚便打断我,面现恼色:“你又来干什么?”
我亦恼道:“你还敢问?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打晕我?”
“你可知道。”黎砚冷冰冰地道,“你很啰嗦。”
我有片霎语塞,又胡搅蛮缠道:“哪有当姐的不啰嗦?你先让我省点心,我便不来聒噪你。”
黎砚寒声道:“你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