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毒气,有没有食物,有没有淡水,他唯一的想法便是登陆,就好比我此刻只想扑过去抓住黎砚:“你是我弟弟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黎砚伸手欲来推我,我一头扎进他胸前,两臂穿过他腋下扒紧他的后背,拼命地将他紧紧抱住,有股死不松手的劲:“多多,算我求求你,眼下不要闹脾气好不好?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一起面对,后面的路一定可以好好地走下去……”
黎砚身子一僵,冷声道:“放开我。”
我却更用力地抱住他,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成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深深刺痛了我的心,痛哭失声:“不放,我怕放开手,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话音方落,脑后吃了一记掌刀,我顿时感到一阵晕眩,胳膊无力地耷拉下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眼中是黎砚模糊的身影。
黎砚竟然想打晕我!
我栽倒在地,却没昏迷过去,意识还在,只是头很重、很沉、很懵,眼前发黑,耳朵嗡鸣,抬不动四肢来。
我缓了足足一两刻钟才缓过劲,爬了起来,急忙跑着去追黎砚,心里有气,边跑边骂:“黎砚你个小王八羔子!混账二百五!你敢打我!你别给我逮到,逮到我非卸了你的腿不可!”
“你个小兔崽子,跑得恁快——”
“我去你大爷的,脑袋里养鲸鱼的傻二缺——”
“你个白痴,你缺的那块心眼都能补天了——”
“跑跑跑,你是哈雷彗星,急着撞太白金星去啊——”
我越骂越大声,骂到后来,大吼大叫,全无顾忌。
“妈的,累死你爸爸了——”
“你他妈骑着马跑算什么——”
“有种就他妈背着马跑啊——”
“跑赢了老子叫你爸爸——”
我越骂越爽快,只觉连日来堵在胸口的郁闷在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跑大骂中一点一点地宣泄开来,得以透出一口气。
我直跑得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再跑不动时,闻得道旁传来马嘶声,回头看去,却见黎砚和万力立在那处。
黎砚黑着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万力则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过了一忽儿,道:“少将军,要不……绑了这泼妇?”
又补充道:“再塞上她的嘴。”
黎砚凤眸扬起:“我看塞上也没用,由她去罢。”说罢,转身折返。
万力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回身跟去。
我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转过一道弯,便见黎砚所率的那支骑兵部队正在溪边休整,一看见我,有人便噗地笑了出来,旋即有人跟着笑了起来。黎砚亦未着恼,只道:“还有多余的马么?匀一匹出来。”
过不多时,便有人牵了马过来,将缰绳递给我。
黎砚至溪边俯身洗了把脸,脱下麻衣,穿回盔甲,那青铜鬼头獠牙面具原本是勾在头盔上的,想来也是头盔的一部分,在战场上起到防护面部的作用。
穿好盔甲,黎砚拿出地图来看,我凑了过去,他立马警戒地合上地图,吐出一个字:“滚。”
我只得讪讪地走开,自去溪边洗脸喝水,坐下小憩。
忽传一声:“报——”
接着有人疾驰奔来,翻身下马,报道:“报,已探明,卫岭长延关失守,已易黄旗。”
黎砚问道:“可探得敌军人数?”
那探子道:“未能近前细查。”
相去未久,又听有人来报:“报,已探明,卫岭西平关失守,敌方守军大约七百人。”
黎砚低头盯着地图,面具遮挡下,看不出表情。
万力凝重地道:“少将军,卫岭的路都被楚军截了,安城恐怕……”
黎砚收好地图,起身上马,令道:“往庄慈镇方向前进。”
部队往东南方而行,傍晚时候,前方涌来大量流民,人们见到黎砚的这支军队,如同看见救命菩萨,一拥而上,跪倒在路前,此起彼伏地哭道:“将军救命,将军救命呐——”
黎砚勒马停下,问道:“你们从哪里逃来的?”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泣不成声地道:“将军、将军啊!楚军打到安城了!呜呜,我们一家是从城郊逃来的!呜呜——”
黎砚身子一震,握紧拳头,声音有些发颤:“可知安城的情况?”
“不知安城如何,听说武林被屠城了,一闻楚军来,人就全跑了,连军队都跑了,全都逃命去了……”
黎砚道:“你们走哪条路过来的?飞凌渡的桥还通着么?”
“飞凌渡的桥烧毁了,我们走依萍渡的索桥过来的,那处还通着。”
那男子匍匐在地,磕头哭求道:“将军,能否赏给我们一点吃的?”
黎砚沉默片时,唤来柱儿,道:“你带他们回武林罢